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发帖

隋末风云【连载历史小说】

本帖最后由 小老头 于 2017-10-14 21:24 编辑

第一章潜龙入世

大业二年(公元606年),是大隋第二代皇帝杨广即位的第三年。
此时的大隋王朝表面上还呈现欣欣向荣,四海朝服。新皇杨广刚一即位就下诏辟建新都洛阳、征调民夫百万人开挖运河、建龙舟巡游江都、大兴土木兴建宏阔华丽的西苑•••••••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许多有识之士已经隐约从杨广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中,看到了这个王朝即将到来的没落。

新都洛阳内,宏伟的越王府前。
一个长身玉立、方面大耳的少年正自昂然站立。少年姓张名昱字横秋,河北人氏,今年刚满十八岁。他凝目注视着越王府气派的朱红大门和狰狞森然的门前石狮,口中喃喃自语:“大丈夫立于世上当如是。”
“兀那小子,大胆窥视王府,意欲何为?” 一个家奴模样的从小门探出头来大声喝斥,态度无比傲慢。
张昱慌忙近前递上拜帖,拱手道:“烦请呈报越王千岁,就言河北故人张廷芳之子特来拜访。”
这家奴一听说是越王千岁故人之子,气焰不由灭了几分,接过名帖,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了张昱几眼。就见此子虽然一袭布衣,风尘仆仆,但广额隆准,长眉带煞,气宇轩昂,双眸顾盼生辉,倒也令人不敢小视。再则越王千岁以礼贤下士、爱惜人才扬名天下,此番若是一不小心怠慢了尊客,事后定遭千岁重惩。
想到此处,这家奴道:“这位小哥请稍等片刻,容小的前去禀告千岁。” 说完关上小门,急匆匆地向内院走去。

阳光透过茂盛的古枝落在院落内,洒下斑驳的影子。
院中凉亭下,名震天下的越王杨素盘膝而坐,正持子和一名衣饰华美的少年下棋。棋枰上已布了上百枚棋子,黑白双方互相缠绕交错,险恶重重,博弈正烈,已到紧要关头。
杨素左手从棋钵里拈起一枚剔透如玉的白色棋子,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局,眉峰微皱,沉吟半晌后轻轻落下,棋子放在了左下角一处空白之地。
就听少年欢呼一声道:“这步棋一走,爹爹你此局败势已定,再下无益了!”
这少年乃是长公子杨玄感,剑眉星目,玉面朱唇,身形挺拔,端的是仪表堂堂、英姿勃勃,具备世家子弟固有的高贵气质,只是眼神中满布凌人傲气。
杨素看也不看棋盘,捋须微笑道:“感儿,一次小胜,你就如此失态,叫我如何敢将偌大家业交付与你。”
杨玄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是满脸的不服气。
杨素笑道:“怎么,还不服气是不?你我父子现下大祸就要临头,可笑你还不知晓。”
杨玄感大感震惊,霍地站起,胸膛急剧起伏,大声道:“爹爹何出此言?想爹爹威加海内,贵为当今天子叔父,试问何人有如斯大胆,敢加害你我父子?”
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长子,杨素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道:“没有经过磨砺的宝剑到底缺少锋芒啊!感儿自出身时就锦衣玉食,步步顺心,从无挫折,以致今日目空一切,骄纵轻狂,看来我平时对他也过于宠爱了。”
要知杨素此时已经六十出头,到了他这种年龄,考虑得最多的便是家族的未来。一个家族的崛起,往往需要一代人、两代人甚至数代人的不懈付出,可是要败落起来,也许只需短短几天。他的两个嫡子没有一个能够超越自己,甚至连比肩都难以做到。一旦自己西去,杨氏一门还能维持多久?仅靠嫡长子杨玄感能否撑起整个杨家?杨素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对家族前途充满了忧虑。
杨素意态萧索地拿起一枚棋子,一边感受着玉石棋子传来的温润,一边轻声慢语道:“如果是当今圣上不容我又待如何?”
杨素的言语是那么的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可听在杨玄感耳中却有如落地惊雷,震得他两耳嗡嗡作响。
一时间杨玄感呆若木鸡。
“此事断无可能,爹爹你扶危定倾,对皇上可是有大功的。当初要不是你鼎力相助,皇上又如何能登上大宝,况且你还是皇上的族中叔父。” 杨玄感睁大了眼睛,满面难以置信。
杨素嘿嘿冷笑道:“族中叔父又便怎样?先皇还是他的亲身父亲,故太子杨勇也是他的亲哥哥,还不照样绝不留情。爹爹我平南陈,定江南,逐突厥,战功赫赫,大隋军中上下誉为战神,加上对皇上有定鼎之功,荣耀实已至人臣之巅峰,如此位高权重,怎能让皇上不心生忌惮。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之人都是什么下场,难道你皆忘记不成?生在皇家,你竟然说出亲情这等可笑之语,真得太让我失望了!”
杨玄感听了这番话也是一时无言以对,父亲所言并非凭空杜撰,今上杨广正是通过弑父杀兄的血腥手段才登上皇位的。
当年大隋开国帝君杨坚有五子。杨广与长兄太子杨勇及三个弟弟秦王杨俊、蜀王杨秀、汉王杨谅一母同胞,皆为独孤皇后所出。文帝杨坚起初立长子杨勇为太子,杨广被封为晋王。
杨勇为人宽厚率直,但生活奢侈,性喜浮华,不知矫饰,逐渐失宠于提倡俭约的杨坚夫妇。而杨广工于心计,善于矫饰逢迎,他投文帝夫妇所好,平时十分注重节俭,室内摆设和车马仆从都极为普通,一副不近犬马声色的样子。此举蒙蔽了世人,也深得杨坚夫妇的欢心。
杨广为了夺嫡,毫不眷念手足之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运用权谋诈术,成功离间父母与杨勇之间的关系,致使杨勇蒙冤被废,自己被改立为太子。
秦王杨俊已在杨勇被废前因病死去,杨广当上太子后开始着手对付蜀王杨秀。在他的授意下,开始有臣子攻击杨秀,言其有谋反之意,杨坚惊惧,强行将杨秀召回京师。杨广使人制作木偶,用铁钉钉在木偶胸口,上书杨坚和杨谅的名字,悄悄埋在山脚之下,后挖出构陷杨秀,称杨秀行巫蛊之术,意在诅咒皇帝与汉王。他还伪造杨秀阴谋造反兴兵的檄文,夹藏在杨秀所携书中,自然也被顺利查出。杨坚暴怒如狂,下诏将杨秀废为庶人,幽禁内侍省,诛杀他手下数百僚属。
此时独孤皇后病死,文帝杨坚年事已高,无心政事,沉迷于酒色之中,国事政务大多交于杨广处置。杨广趁机在朝中广布党羽,排除异己,他刻意接纳杨素、宇文述等实力派权贵重臣,为自己夺位登基做准备。
仁寿四年,杨坚病重,卧榻仁寿宫。杨广迫不及待,联络杨素等人加快了掌控朝政的步伐。杨坚此时方看清杨广的真面目,加上得知他竟然敢调戏自己所宠幸的宣华夫人,一时怒火攻心,追悔莫及。杨坚使人暗中召见兵部尚书柳述与黄门侍郎元岩,欲废除杨广,重立杨勇为太子。杨广得知,立即派亲信刘恕、郭衍领军包围仁寿宫,擒获柳述、元岩,又派心腹张衡执利刃潜入宫中,残忍地杀死病卧在榻的杨坚。
杨广迅速安排杨素宣布文帝驾崩的消息,自己顺利登上皇帝宝座。接着他毫不留情的缢杀废太子杨勇及其八个儿子,以斩草除根。柳述、元岩二人被杨广下诏流放至南海,不久二人皆诡异的死于任所。
得知仁寿宫政变真相的汉王杨谅知道心狠手辣的二哥不会放过自己,不甘坐以待毙,起兵反叛。杨谅用兵无方,终被杨广派遣的大军打败,杨谅无奈之下投降。已是胜利者的杨广这时为显示自己仁君风范,挽回弑父的恶劣影响,假惺惺地没有杀死杨谅,而是将其除名为民,绝其属籍,予以幽禁。

就在杨素父子二人相对无语之际,院外疾行来一家奴,到亭子前放慢步子,跪倒在地,大声道:“启禀千岁,府外有一自称河北张廷芳之子张昱的求见。”
杨素忽地圆睁双目:“廷芳?是廷芳吗?他的儿子也长大了?快快有请!”
一旁的杨玄感很是惊讶,已经好多年未见深沉如海的父亲如此失态,不禁好奇道:“爹爹,不知何许人也,让你老如此看重。”
杨素脸上现出缅怀之色,许多回忆不断涌现出来。他慨然道:“张廷芳乃我少时至交好友,此人胸罗万有,腹蕴玄机,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淡薄名利,不愿闻达,我已与他二十年未见。当初我曾责备他隐居山野,不履尘世,埋没一身所学,他则答扫平天下有我即可,并言道若有子也属可造之材,就命这个孩子投奔于我,成就一番事业。我只道他是托词,没料到果是信人。”

我贴了一条消息过来,看看可否试试 。。。

TOP

征稿(邀人)启事
——杭州海啦啦文化传媒

在春天正式来临以前,我们有足够的诚意,向您征集稿件,邀请加盟共事。特别是,我们希望能在来稿中看到,被忽视的传统文学中那些闪闪发亮的文字。我们将异常珍惜,并用我们的诚意,拭亮你的名字和文字。

我们最主要的方向是,发现那些可影视转换的文字,并努力使之成为影视剧。我们其次的方向是,各类文字的数字化转换,和全版权运营。让你种下的稻禾,每一粒都饱满和收入仓门。

近期:我们将推出合作作者的作品有《神探华良》系列、《薄冰》、《三人小组》、《海啦啦星空西游》、《天存基地》、《别找我麻烦》等……

闲话少说
我们的主要运营项目如下


【常规出版】

常规出版指我们向作者按买断或版税支付稿费,并承担发行义务。

1. 中文简体常规出版:现言古言均可,古言,谍战(尤佳)、婚恋、欢脱、青春校园、科幻、脑洞、恐怖悬疑、侦探推理、IP向、已影视化的优先。
2. 繁体及东南亚小语种出版:全文完结的古言小说。
3. 海外出版:精品名家历史及古言作品。
4. 童书出版:低幼绘本;文稿及画稿均可;青少年奇幻悬疑童话系列。
5. 小说质量欠缺的可以考虑自费出版和无稿酬出版。


【全版权运营】

原创小说全版权(除署名外的全部著作权),出版向、IP向、网文向、新媒体向均可,流行体裁、脑洞系列、恐怖悬疑及创意型最佳。

1. IP向:正能量、职业、创业、竞技、传统文化、文旅结合类均可。
2. 出版向:现言、古言、鸡汤、社科经管均可,校园青春文学、婚恋、恐怖悬疑小说、科幻、励志鸡汤最佳。
3. 网文:男频、女频均可,流行向。
4. 新媒体小说:5-7万字最佳,不限现言、古言、恐怖悬疑等,创意型最佳。


【影视(含舞台剧)改编版权】

已经出版的适合改编为影视作品的小说,传统文学和通俗文学尤佳,兼收版权清晰的网络小说。


【数字版权运营】

数字版权(电子+无线+有声+广播剧+动漫等) ,新书、到期后已解约的小说均可,要求版权清晰。

1. 出版物数字版权:已出版的小说(尤佳)、鸡汤、社科(经管历史等)均可,(繁体出版亦可,需正规书号);
2. 原创小说数字版权:男频女频均可,网文、出版向、次元向均可。青春校园、婚恋、科幻、脑洞及恐怖悬疑最佳。

注意:
◆ 以上稿件,要求作品均为作者原创,无版权纠纷及盗版情况存在。文责需自负。
◆ 版权到期后的解约文,需自行解决盗版问题,提供相关的到期解约证明。
◆ 稿费从优,可分成,可买断,可保底+买断。
◆ 此征稿长期有效。


投稿方式
统一投稿QQ及微信:1509675251 (QQ、微信同号)
邮箱:hxqqtsg@163.com

投稿方式:下载并填写版权申报表,连同作者简介+联系方式+大纲+人设+前三万字打包发送到指定邮箱,并加QQ通知编辑。

版权申报表下载地址(百度网盘):
https://pan.baidu.com/s/1bHJ-fdZbML9F3IGqVXR6Wg
(若有疑问,可加QQ联系编辑)

TOP

张昱长啸一声,手中宝刀寒光大盛,刀身仿佛突然间长了尺许,一股惊天动地、锐不可挡的可怕气势闪现,连环刀式运转之下,霎间幻化出漫天刀影,将蔡建德罩在其中。

—— 帅气的张昱

TOP

称得上大片了
问好小老头,新年快乐!

TOP

可是他眼前却不时漂浮出翟让高大的身影,这个昔日的大龙头、对大隋王室恨之入骨的豪杰,他会接受瓦岗军归顺洛阳的事实吗?

。。。。。。。。 留个记号

TOP

回来了,先问候新年好哈 。。。

TOP

蔡建德低吼一声,手中长刀一式三环套月就势挥出,大股刀光夹着破空之声,直朝张昱头顶肩侧砍来。张昱微微冷笑,身形猝然向后一跃,蔡建德的凌厉一刀,从身前呼啸而过,却是落了个空。
张昱长啸一声,手中宝刀寒光大盛,刀身仿佛突然间长了尺许,一股惊天动地、锐不可挡的可怕气势闪现,连环刀式运转之下,霎间幻化出漫天刀影,将蔡建德罩在其中。
王伯当本来还欲上前助蔡建德一臂之力,可在张昱的如山刀芒下,他根本无法杀进战圈内。看着张昱那神鬼莫测的刀法,王伯当额上冷汗涔涔而出,方知当年三岔口处张昱是给自己留了情面,自己的功夫和他相差太远,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时王伯当心中泛起完全无法与之匹敌的臣服念头,竟是不敢近前。

蔡建德见张昱使出的这种刀法,势如暴雨狂涛,凌厉无匹,仿佛能劈开一切,斩断一切,充满夺天地造化之威势,简直令人难以招架。他脑中灵光一闪,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全身冷汗狂流,不由嘶声狂吼道:“奔雷刀法,你竟然会奔雷刀法!” 声音和眼神里都是不敢置信的恐惧。
张昱冷笑道:“你这恶贼倒也有些见识,不过已然迟了。”说完他逼至近前,手中宝刀一刀快似一刀,带着撕破空气的裂响,如雷鸣电闪,直有无坚不摧之势。黑沉沉的刀光下张昱就如同九幽地府中走出的魔神。
蔡建德一时神为之夺,知道在江湖上号称无敌的奔雷刀法下绝难讨好,饶是他天性凶横强悍,此际心中也无比畏惧,油然而生逃意,本来还有心与对手一决高下的心思,顿时化作云烟散去。当下蔡建德虚晃一招,足下一点,身形腾空而起,一个凌空倒翻云,便欲跳出圈外。
张昱却是不肯就此放过他,双眸中猛然迸射凌厉凶光,如影随形般欺身而上,长臂一扬,一轮硕大的暗月般的刀芒从刀身之上喷薄而出,凌空而下,其势万钧,一发而不可收,让人感觉到这一刀根本不应该来自人间。
蔡建德只感觉冷气透体,周身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他心胆俱裂,想招架躲闪已是不及。就听他一声凄厉惨呼,整个人已被硬生生劈为两半,鲜血内脏流了一地,死得惨不堪言。
张昱横擎宝刀,刀刃上鲜血兀自淋漓滴下,站在当地怒目而视。场中众人慑于张昱气势,竟无一人敢动,一时间静谧无声。

李密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惊魂未定的李玄英后背几下,正面缓缓走至张昱近前,沉声道:“张兄弟,你今日若是想为翟让报仇,愚兄这条性命你取了便是。”
张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李密,望着他那难以揣测出深浅的双眸,一时默然不语。他清楚的知道,从今日起他和李密之间已经有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这时秦琼大步走进厅内,厅中鲜血弥漫的惨景让他为之惊呆,面颊不自禁的抽动了几下。看着张昱和李密之间情形,秦琼忙走过去,抬手将张昱手中的宝刀夺下。张昱见是秦琼来拿他的刀,也不抵挡,顺势将刀给了秦琼。
此际张昱已然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平静了一下心中波澜,躬身对李密施了一礼,沉声道:“兄长,适才张昱孟浪,惊吓到了夫人,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兄长恕罪。”
李密闻言面色稍缓,口中笑道:“贤弟,我知道你一片苦心,如今首恶已诛,咱家应允贤弟从者不予追究。”说完对看押单雄信的两名大汉喝道:“蠢材,还不赶紧放开单将军!”两名持刀大汉闻言慌忙撤刀,站立一边。
单雄信见项间刀刃离开,方自站起,他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翟让尸身,泪如泉涌。要知他昔日乃北五省绿林瓢把子,见识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清楚的知道今日已然逃过一劫。大龙头翟让惨死,此仇唯有日后寻机再报,眼下可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想到这单雄信强压心中悲痛怨恨,对李密扑通跪倒,口中道:“单雄信受翟让蛊惑,一时蒙蔽,今日密公宽宏,饶过咱家一条贱命,此恩单雄信没齿难忘,以后愿奉密公号令。”
秦琼见此情形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暗赞李密手段了得,见机灵活,眼见张昱和自己到场,再杀单雄信和徐世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索性大度一下。这样一来张昱和自己定然感激,也消除了剑拔弩张的尴尬局面。如今翟让一死,群龙无首,单雄信和徐世绩一时也翻不起大浪来,一场内讧大患消除于无形,实乃明智之举。
秦琼和单雄信一道扶起奄奄一息的徐世绩,急急出门救治。张昱缓缓来至李玄英面前,深施一礼道:“夫人,张昱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夫人饶恕。” 李玄英冷哼连连,银牙紧咬,将头扭至一边,正眼都不看张昱一眼。
李密笑道:“贤弟莫要与女流之辈一般见识,天已不早,咱们兄弟二人一道用点午膳如何?”
张昱心知这是李密下了逐客令,也知道接下来他对翟让部众的清洗不可避免。可此刻已是不能再违拗李密了,否则就是不知好歹,李密再大度,也不会容忍一再有人捋他的虎须。张昱暗叹一口气,拜别李密,径自出了魏公府。

出了魏公府,望着天上似火的骄阳,张昱却感到浑身寒冷,一时间无比茫然,不知何去何从。自己为了翟让不惜与李密翻脸,究竟是明智选择还是愚蠢之举,张昱也不知道答案。
李密见张昱离去,面色逐渐转阴,最后如罩寒霜。他看了王伯当一眼,冷哼道:“还站着作甚,赶紧带人将翟宏擒杀,让邴元真和程知节取了单、徐二人军权,着人严加注意二人动向。”王伯当领命匆匆离去。
当日翟宏被王伯当带人斩杀于府中,翟氏一族被灭门,瓦岗军中凡是翟让嫡系亲信,或被杀或被看押,一时人心惶惶,恐惧和忧虑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翟让一手创立了瓦岗军,可谓瓦岗军之魂,军卒闻讯大龙头翟让被杀,均暗自垂泪。更有部分军士不忿李密忘恩负义,手段卑劣,不愿再为其效忠,于夜间悄悄逃离军营而去。
李密闻讯心中暗惊,第二日他设宴请来军中诸将,除了徐世绩伤重外,张昱、秦琼、单雄信也俱应邀前来。
席上,李密站起身形,端着酒盏肃然道:“在座诸位将军均为瓦岗功臣宿将,我李密向来依仗。昨日翟让意图作乱,欲将瓦岗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其罪当死,现此贼已然伏诛,李密只杀首恶,还请各位将军宽心。今日李密在此发誓,绝不枉杀无辜,日后也绝不再提此事,若违此誓,人神共弃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均默然不语。李密看在眼中,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再度沉声道:“诸位将军难道不信李密所言吗?”
张昱率先站起,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大声道:“兄长一言九鼎,小弟断无不信之理。”秦琼见状暗自抵了一下身侧的单雄信。
单雄信虽心中大恨,面上却是平静无比,他竭力让自己目中的怨毒之色不流露出来,也举盏站起,仰面喝干,口中连称不敢。
“只须不死,誓报此仇!”他在心中想。
其余翟让旧部见素具威望的单雄信都喝了,便也一个个站起来饮酒。李密见状脸上方自露出一丝笑意。

已是深夜三更时分,魏公府依旧灯火通明。
李密时而长嘘时而短叹,心中隐隐有一丝悔意。眼下宇文化及大军将至,在此要紧关头杀了翟让,闹得大军乱象环生,这到底是对是错?若不是张昱、秦琼等人识时务,关键时候选择支持自己,真不知这支大军是否会分崩离析。可李密从翟让被杀一事中分明看出翟让极受瓦岗军爱戴,这让他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一山岂能容二虎,天知道日子久了翟让还是否会甘心俯首称臣。
就在李密沉思之际,忽然外面传来蹬蹬蹬一阵急促步伐声,不多时一位全身劲装的汉子出现在他面前,乃是他派出的斥候首领。此人俯身禀道:“宇文化及大军已至,在黎阳附近不远处安营扎寨。”
李密闻言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宇文化及的大军终于来了,其心昭然若揭,定是想夺取黎阳粮仓了,此番对决,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他双眉微蹙,缓缓点了点头道:“再探。”斥候领命后疾步离去。
这时,一阵猛烈的大风刮过,魏公府檐下的灯笼被吹得摇摆不定,转眼大雨如注,瓢泼倾泻。天地间风狂雨啸,闪电裂空,照得苍穹忽明忽暗,惊雷一记接一记地炸响,仿佛九天之上有天神在震怒咆哮,直欲摧毁世间万物,脚下大地都为之震颤,委实动人心魄。
李密为之色变,正值三四月间,怎会有如斯骇人的狂风暴雨?这一刻,在天地之威前,李密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脑中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莫非上苍也在怪罪我杀了翟让?”

TOP

第七十六章 祸起萧墙(三)

张昱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翟让,就见其被一刀直中心口要害,人早已命尽气绝,脸上兀自一副咬牙切齿的凄厉之态。
张昱只觉心中大恸,宛若被人当胸重重击了一掌,巨大的愧疚与自责如洪水般汹涌,撞击着他的胸膛,让他不禁周身颤抖起来,旋又怒火中烧,难以控制。
来迟了,自己还是来迟了!早就知晓李密会对大龙头痛下杀手,可自己偏偏优柔寡断,举棋不定,致今日害了大龙头的性命。老天何其不公,大龙头这等豪爽磊落的汉子,死得是如此冤屈悲惨。张昱啊张昱,你实在是罪该万死!
李玄英看着眼前这个伟岸的汉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这个人自他刚来至瓦岗寨起,就深深为她所忌惮,好在他也算是李密的得力属下,才使李玄英的忌惮不得不隐藏在内心深处。
此时李玄英看着张昱几欲喷火的双眸,不自禁地打个寒战,从这双眸子中她分明看见了无尽杀机。在他的凌厉眼神下,李玄英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无助,由衷地感觉自己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种感觉让一贯争强好胜的李玄英又觉得无比羞辱,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刁蛮任性,让她感到一阵阵强烈的不服。
张昱紧咬牙关,抑制住胸中悲愤,缓缓俯下身,探了一下躺在自己面前的徐世绩的气息,又点了其颈项处几处穴道,来止住流血。他乃武学行家,知道徐世绩虽然伤重,性命一时倒是无虞。
李玄英看着张昱目中无人般地在自己面前救助徐世绩,恼愤之下玉面闪现一阵酡红,一双美眸变得阴冷森寒,心中恨恨道:“这姓张的好不识相!竟然如此狂傲,敢无视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李玄英忍无可忍,满脸煞气,她娇叱一声,手中已是多了一把短剑,寒光闪闪,分明是吹毛断发的利刃。
就见李玄英眼中杀机闪现,短剑有如灵蛇般灵活,闪耀着刺目寒光,分心便朝张昱当胸刺来。这个突然的举动,大大的出乎厅内各人意料,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猝然发难,冲张昱下手。李密也是面色为之一变。
这么短的距离之下,李玄英对自己的剑法有着足够的信心,仿佛看到了眼前这个可憎的人将会惨叫着一命呜呼。张昱冷冷地看着李玄英,就在短剑即将刺中他心窝之时,他的身形鬼魅般一阵扭曲,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过了李玄英志在必得的一击。
李玄英大吃一惊,就在她感到不妙之际,人影猝闪,张昱带着一股劲风已是欺身而上,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李玄英只觉手上一阵剧痛,玉腕已被张昱右手牢牢抄住,紧接着在一股如山劲道的压迫下,顿感浑身瘫软,再也使不出半分力道,短剑无力地从手中跌落。
“贤弟,休要鲁莽!”李密见状心中大惊,连声呼道。
张昱鼻中冷哼一声,强自压住心中杀机,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心如蛇蝎,令人憎恶,可毕竟是李密的夫人,倒是不便取了她的性命。他微一思忖,已有定计,右手凌空一扬,口中怒叱道:“去吧!” 就见李玄英的身躯如同弹丸般飞出,重重的掷在厅中案几上,顿时茶盏破碎声不绝于耳。
李玄英挣扎着坐起,满头秀发披散,玉面惨白,胸口急剧起伏,嘴角一缕殷红鲜血缓缓流出,显得甚是凄惨可怜。她抬袖拭去嘴角鲜血,眼中满是怨毒的盯着张昱。
李密慌忙近前扶起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怒吼:“竖子敢尔!”一个人已然施展白鹤冲天的轻功绝技,腾空越过宽大的案几,落在了张昱面前。
张昱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位大汉身高体阔,面色黝黑,颔下虬髯环绕,结实的肌肉似要将衣衫撑破,手中擎着一把厚背鬼头大刀,如同开山力士一般,分明便是锐锋营首领蔡建德。
张昱冷笑一声,胸腔间一股戾气涌了上来,他缓缓从背后拔出昔日李密所赠鹰翔宝刀,斜睨着看着对手,周身杀气有如实质,惊涛骇浪般扩散,刀锋闪着森寒的光芒,一如此刻张昱的面容。

TOP

今日一大早,这邴元真就来到自己府中,言道魏公已然拒绝洛阳皇泰帝招安,这让他心中无比欣慰,对李密的怨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在他看来,李密乃是上天选中的明君,天命所归,一时出此昏招乃是受麾下奸人蒙蔽,想到这他就对房彦藻之流切齿痛恨,就是这些小人环伺魏公左右,才使魏公慧眼蒙尘。
翟让此时又想到李密所言的罕见宝弓,一时不禁心痒难耐,他笑着对邴元真道:“你回复魏公,翟某定依约前往。”邴元真躬身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一旁的徐世绩不满地对翟让言道:“大龙头,你与李密已然翻脸,此际避之唯恐不及,怎可亲身涉险,自己送上门去?要知李密一向诡诈,豺狼心性,不可不防啊!” 单雄信也是随声附和,极力反对翟让前去李密府中。
翟让知晓两位兄弟心系自己安危,虽然甚是感动,可他却是不虞李密会加害于己,当下笑道:“魏公相邀,岂可相拒,二位贤弟既然谨慎,可使那蔡建德率几个身手了得的与我一道前往便是了。”
徐世绩见翟让去意已决,叹了一口气,望了单雄信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就闻徐世绩口中道:“既如此,蔡建德处自有小弟安排,小弟与单二哥也欲陪大龙头一道前往。”翟让大笑,颔首应允。当下徐世绩使人唤来蔡建德,令他带上三十名锐锋营好手,与己方三人一道径直奔魏公府而去。
不多时已是来至李密府前,李密早已闻讯在府门口亲自相迎,随同出迎的还有王伯当、李玄英等人。
李密看见单雄信、徐世绩也随翟让一道前来,他的眼中寒光一闪而逝,随即满面笑意地迎上前去。与翟让等人寒暄一番后,李密亲热地挽着翟让胳膊,两人一道走在前面,直奔府内行去。徐世绩见此情形却是疑云大升,可此际只能将疑惑强压下去了,他冲着蔡建德使了个眼色,蔡建德微微颔首,徐世绩方稍稍安心一点。
来到正厅,但见厅堂明亮,壁上挂有几幅意境深远的淡墨山水画,厅中已然摆了一个巨型案几,四下摆着好几张坐榻,案几上面放着几盏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正中却是一个长形木盒,看上去十分古朴。
李密招呼翟让等人落座,蔡建德却是亲率着四个彪形大汉伺立在翟让身后,不愿落座,余下随从则在厅外守候,李密见状却是微微一笑,也不勉强。众人落座后喝了几口茶水,直觉入口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料来定非凡品。
李玄英此际笑吟吟地站起身形,脆声道:“翟大哥,魏公近日得到一世所罕见的宝弓,知道翟大哥素喜宝刀良弓,所以邀您前来一观。” 说完她打开案几上木盒,从中取出一柄长弓。但见弓身狭长,乃是汉代流行的虎贲弓式样,弓身上镶有铜饰,看上去已然斑驳,却更显得珍贵,弓弦却是黑色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看上去甚是诡异。
翟让一见此弓顿时两眼放光,站起身形,李玄英忙识趣的将弓递了过去。翟让拿在手中把玩,一时爱不释手。
李密笑道:“翟兄,此弓若想拉满,需极大臂力,自密得后,尚无人可以拉得满弓,翟兄可愿一试?” 翟让一向自负臂力过人,闻言笑道:“魏公,翟某便试上一番,献丑了。”说完他右手握弓背,左手推弓弦,两膀一使劲,口中喝道:“开!”但见这把弓赫然被拉成了满月。
就在徐世绩、单雄信等大声叫好之际,李密却是将手中茶盏猛地掷于地上。茶盏摔碎声犹在耳边之际,翟让突然狂吼一声,嘴巴骇人张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胸前,他的胸前赫然露出一截刀尖,鲜血飞溅而出。
此时翟让怒睛凸出,充满着疑惑不解和愤恨,死死的盯着李密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他使劲伸手想拔出插在后背正中的长刀,却怎么也够不到。
蔡建德狞笑着,猛地将插在翟让后背的单刀抽出,鲜血如泉,喷了他一脸。翟让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吼,铁塔般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这一刻快若电光石火,让人目不暇接,无法应对。
单雄信见状刚欲站起,颈间已然架上两把明晃晃的钢刀,正是蔡建德带来的人手所为,顿时动弹不得。
徐世绩白净的脸此刻苍白如纸,露出完全难以置信的神情,睁大双眸,厉声吼道:“蔡建德你。。?” 紧接着他从惊恐中迅速醒悟过来,一纵身闪过一名大汉袭来的单刀,双手擎起身旁椅子往欲近前的王伯当狠狠掷去,身手倒是矫健异常。
王伯当一闪身躲过木椅。徐世绩一边飞身从间隙中冲了出去,一边抽出腰间宝剑。他口中嘶声大吼道:“挡我者死!”此际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已是血贯瞳仁,犹如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
眼见徐世绩就要冲出大厅,就听李玄英扬声笑道:“徐兄弟,今日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说完皓腕轻扬,玉袖中“嗤嗤”两声疾啸,两把薄刃柳叶飞刀泛着白光直奔徐世绩而去。
徐世绩也端的好身手,闻听身后刀锋破空之声,整个上躯一个翻仰,两把刀擦着他的鼻翼飞了过去。就在此际,李玄英又是玉袖飞舞盘旋,但见两把柳叶飞刀再度从袖中呼啸而出。此时徐世绩力道已尽,再也躲闪不及,惨叫声中,血光迸溅,一把柳叶刀正插在徐世绩脖颈要害之上,他晃了两晃,慢慢委顿于地。
李玄英此时娇媚的面容上满是狠厉之色,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骨子里的恨意与冷酷显露无遗,声音却是越发娇柔轻软,勾魂荡魄。就听她笑道:“徐兄弟,躺在地上作甚?可要姐姐扶你起来?”
话语中,她缓步走向徐世绩。眼前的这位徐公子曾经是那么的不可一世,此际在她眼中却无异一堆死物。
徐世绩面如金纸,绝望的闭上双眸,自忖此遭必死无疑。不远处的单雄信目眦欲裂,可被双刀加颈,动弹不了分毫。
就在此际,外面蓦地传来一阵悲啸,直贯耳膜,犹如龙吟,慑人心魄。啸声由远及近,转眼间已至厅外。紧接着就听外面惨叫连连,一个人夹着一道劲风猛然涌了进来,带着雄霸一切的威势,如同天神般伫立在李玄英面前。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