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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上午,三百来号人马正在大草原上练习射术。一个名叫张彪的汉子对这种日子很是不耐,他昔日乃是横行太行山一带的匪徒,武功高强,凶残狂暴,对张昱并无足够的畏惧,当下嘴里骂骂咧咧不已,径自走出队列中不愿再参加训练。
张彪的江湖死党秦春与时闵见状,相互使了个眼色,也将手中长弓一扔,走出队列,叫嚷着天天过这种日子令人难以忍受,苦不堪言,简直是不拿他们当人看待。
场面顿时变得乱哄哄的。
张昱在一旁看了个仔细,清楚的知道该是立威时候了。于是张昱径直来到了张彪近前,冷冷的对他道:“张彪你听着,如果你现在就给我接着操练,今遭我便饶你一次,不跟你计较了。”
张彪闻言先是吃了一惊,面色微变,接着凶性横起,冷笑道:“张爷,咱家兄弟闯荡江湖多年,好歹也算号人物,此番到你这里可不是遭罪来的,用不着吓唬咱们。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兄弟们,咱们走。”
张昱脸上掠过一丝嘲讽,微微一笑道:“既然你等执意如此,张某人也不强求,几位请便吧。”
张彪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心一横,带着秦春和时闵就欲离开。
此时只听呛啷啷一声响,张昱长刀业已出鞘,一道惊虹掠过,张彪连躲避抵挡的念头都未能闪现,颈中热血已是冲天而起,人头骨碌碌滚出好远。没等秦春、时闵从惊魂中醒悟过来,张昱已然闪电般跃至二人近前,手起刀落,将二人劈为两半,鲜血内脏顿时流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全场,这帮人个个都是面若死灰,一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些胆小未见识过如此惨烈场面的已经伏地呕吐不止。
张昱的目光如刀一般,锋锐至极,周身散发出不可抵御的慑人气势,如同神魔现身人间。他慢慢地看着场中的每一个人,竟无一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鼻中微哼一声,张昱厉声道:“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不尊号令者的下场。今日张某人在此发誓,将来不论身居何位,都与各位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若有背信弃义之举,人神共厌。可若是有人不开眼,辜负了我一番心意,也莫怪我翻脸无情。”
这时候的张昱,声音泛着无比的冷酷,冷得就像数九的寒冰。
一条大汉此时从阵列中跳将出来,大声道:“若没有张当家的,我等早已尸骨无存,此恩不报枉为人也,我愿誓死追随张当家的。”
张彪等人的惨死使这伙人中一些蠢蠢欲动的放弃了幻想,不敢再动什么心思,他们也震惊于张昱显露出来的骇人实力,决意老老实实的归附。现在既然有人领头表示效忠,余下众人也是齐声轰然吼道:“誓死追随张当家的。”
张昱心中明了,这伙人已初步被自己掌控。他对刚才那个大汉的机灵甚是满意,问询之下得知此人姓曹字元奎,祖籍山东人氏,当下微微颔首,吩咐杜方将此人晚间带到自己帐中。

金乌西坠,夜幕低垂,黑暗开始像潮水般淹没一切,天空没有一丝星光,四下里一片寂静,一种令人悸动的气氛开始笼罩整个天地。
张昱正在帐中沉思,就闻一阵脚步声传来,杜方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大当家的,曹元奎带到。”
“让他进来。”大帐内张昱的声音无比威严。
随着帐帘一挑,一个汉子走了进来,长得也算魁梧健壮,皮肤稍黑,满面风霜,可双目却是灵动有神,给人以十分精明的感觉。
此人进帐后就跪拜于张昱身前,口中道:“曹元奎叩见大当家的。”
张昱仔细的打量了曹元奎一番,沉声道:“曹元奎,你可愿效命于我?”
曹元奎抬起头,满面诚恳之色回答道:“大当家的,想我曹元奎飘零无依,本是密云一带打家劫舍的独行大盗,被官府擒住判了秋后问斩,若不是大当家的使钱买下,恐早已身首异处,万事皆休,大当家的对我有再造之恩,曹元奎不才,愿誓死追随。”
张昱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又厉声道:“你既愿追随于我,就得忠心不二,断不可心生他念,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曹元奎闻言,面现决然之色,大声道:“能为大当家的效力,是我曹元奎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终此一生,绝无悔意。我愿指天发誓,将来若是有负大当家的,必然死于非命!”
张昱微微颔首,手一挥,示意曹元奎退下。目视着曹元奎恭敬的施礼离去,张昱一时陷入思索。这个人眼中的炽热欲望和野心,适才已经在自己的观察下无所遁形,此人的志向远不止只当一个快意纵横的马贼。像曹元奎这种人,令他臣服的只有远胜于他的实力,掌控住就是一个得力属下,掌控不住说不定就是一条反啮的毒蛇了。
翌日,张昱便命曹元奎负责引领众人日常训练,很显然是把他放到了头目的位置,曹元奎更是涕泪横流,感恩戴德。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张昱寸步不离,亲自监督教习,对疏于操练的人严加处罚,对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予以厚赏,软硬兼施,刚柔并济,将这帮剽悍不驯的汉子收拾得俯首帖耳,从一开始的勉强服从变成真心敬畏,对他的指令再不敢有丝毫违背。这帮部下在严厉军法的锻造下,脱胎换骨,俨然正规军伍。
这一日,张昱正在饶有兴趣地观看属下训练。忽然陈昆打马扬鞭飞奔而至,言道侯君集有要事请张昱前往商议。张昱听了不敢怠慢,叮嘱曹元奎几句后他立即随陈昆来到侯君集处。
进帐后,侯君集面带忧色道:“兄弟你可来了,适才半天云来使,邀我后天在盘石谷与各路好汉聚会,商讨推选盟主一事,届时我若是不从的话,恐怕他席间就会发难。若是从了,日后也难逃被其吞并厄运,现下是左右为难。你来了,可有高招帮我解忧?”言毕他上身前倾,目光殷切的看着张昱。
张昱沉思片刻道:“兄长不必担忧,半天云想独霸塞外,鲸吞各部,小弟想其他各部也定是心有不忿,不甘束手就戮。只要兄长暗中联络好其他各部首领,届时小弟愿挫半天云之锐气,兄长你也可顺理成章地成为与之抗衡的一方领袖,甚至取而代之也未可知。”
侯君集大喜道:“我有兄弟相助,何惧半天云这厮。”当下即安排心腹持密函前往其他各部马贼处,联合各部首领暗中联手对抗半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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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擎天之威

所谓的盘石谷看上去却一点没有内地深谷大川的模样,仅仅是一个地势低洼所在,方圆倒是不小,四周参差不齐的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灌木丛。此时这里却是热闹非凡,谷中央按照回字型摆了好几排几凳,每排几凳都由毡布大伞罩着。
侯君集带着张昱、陈昆,杜方等人端坐在大伞下,身后依次排开是己方人马。对面不远处,正中端坐一人,看上去约有四十上下,面容古朴,眼蕴精光,颔下乌黑浓须,嘴角凝固着一丝自负傲然的冷笑,气度甚是不凡。此人身后傲立一人,却是约有九尺开外,雄伟高壮,须黄眼碧,鹰鼻如钩,脸颊上有刺青,颈带银制项圈,腰间悬着一口硕大弯刀,一看就是异族汉子,周身的气势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煞是惊人。
侯君集轻声对张昱道:“贤弟,对面就是唤作半天云的,据闻姓李名昭。身后乃是他的得力干将忽而术,此人乃是室韦人,擅使弯刀和狼牙棒,天生神力,塞外无人能敌,届时你可要小心应对才是。” 张昱默默颔首不语。
此时其他各路马贼也陆续赶到,个个携刀执弓,服色不一,首领也是各自落座,麾下人马纷纷安顿,一时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很快有人给桌上诸位首领每人发了一个大碗,然后搬出烧酒给各人满满斟上。这时从半天云身后闪出一人,一身劲装,看上去甚是精干。
只见此人朝四周环一拱手,大声道:“各位,稍安勿躁,请听在下一言。”声音洪亮,中气充沛,顿时大家都不再吵嚷,四周仅听到马匹的喷鼻声。
这汉子出声道:“各位首领,各位好汉,咱们自打在塞外谋生以来,频频遭受突厥和大隋官军围剿,弟兄们损失惨重,多少人血染草原,埋骨他乡。究其原因乃是各自为战,一团散沙,没有形成强有力联盟之故。为此,半天云大哥提议,咱们诸路兄弟今日聚会,选出一位德高望重、能够服众的盟主,领着咱们大伙一道发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请各位首领赶紧商议才是。”
席上诸马贼首领包括下属闻言顿时嗡声四起,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时有唤作赵风的马贼首领站起道:“敢问半天云大哥,这盟主一经选出,是否以后咱们都得听从他的号令?”
半天云缓缓站起身形,这时张昱方才发现此人身材也甚是高挑。只听他扬声笑道:“赵兄弟,这是自然了,不但大伙都要听从盟主号令,就是日后所获财物,也须经盟主同意方可处置。”
闻听此言四下更是哗然,各人均面露忿色。半天云见状面色倏地一沉,冷笑一声道:“怎么,各位兄弟吃官府和突厥人的苦头还嫌不够吗?这样做又有何不妥?”他并无威胁之言,却让人听着满是威胁之意。
众人均知这塞外马贼中数半天云部势力最大,人马众多,当下也是不敢得罪,虽然都心怀不满,却一时无人敢出言反对。
侯君集霍然站起道:“敢问李大哥,不知推选盟主之法为何?”
半天云哈哈大笑道:“你我兄弟做得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当然凭实力说话,谁的刀子最快,谁的实力最强谁就是盟主。”
此时半天云的心意已是昭然若揭,其余首领是又恨又怕,却又不敢出面抗争,俱将目光视向侯君集,均暗自忖道:你使人来言联合抵制半天云,此时就看你有何高招了。
侯君集向张昱看了一眼,张昱已然明了。当下他挺身而起,朗声道:“半天云大哥所言甚是,乱世之中唯有勇力为尊,谁的刀子快谁就是盟主不二人选。在下不才,乃是侯大哥属下,愿以手中单刀会会各路兄弟,如果侥幸获胜,烦请大伙推选侯大哥为盟主,在下先行谢过了。”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一齐落在了傲然站立的张昱身上,然后便是一阵骚动,场中群豪纷纷出言打探张昱的来历。
半天云目光深深地看了张昱一眼,微一错愕,闪过一丝惊异,显然认不出张昱是何方神圣。此时他已知张昱乃是前来搅局,当下冷冷一笑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今天索性就来个比武夺魁,不论生死,谁方获胜谁就是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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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半天云身后的忽而术已然走到场地中央。他对张昱一扬手道:“不知死活的小子,还不赶紧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唰的抽出腰间弯刀。
张昱冷笑一声,缓步走到近前,对忽而术道:“你这蛮胡,自负一身蛮力就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真是可笑之极,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中原正宗刀法,岂是你等蛮胡所能企及。” 说完他扬刀出鞘,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忽而术。
忽而术闻言怒不可遏,眼中闪动着熠熠凶光,要知他横行塞外数年,人人畏之如虎,从未有人敢小觑于他。他也不答话,手中弯刀擎起,划出猛锐的一股刀风,宛若闪电般直劈张昱天灵顶盖。
场中之人都睁大了眸子看着这一切,许多不识张昱的汉子皆以为在忽而术的凌厉刀锋之下,此人的六阳魁首定难以保全。
张昱面色不改,眼神镇静,似是对此刀视而不见,眼看刀锋将要触及他顶门的一刹那,脚下一旋,身随形走,平空掠过三尺开外,间不容发的躲过这一刀。接着他内力贯注刀身,手中长刀一式怒卷长虹直袭忽而术胸腹要害。
忽而术一顿身,掌中弯刀反撩劈出,两刀相击火星四溅,发出刺耳交鸣。片刻间,两人贴身搏杀,已拆了数十招,每一招都是生死须臾,险象环生。一时场上刀光霍霍,潜劲激荡,斗到疾处,但见白刃耀眼,人影飞舞,已分不出谁是张昱,谁是忽而术。
半天云脸色已然变得凝重无比。这忽而术乃是他麾下最得力干将,自幼父母双亡,由野狼哺育成人,后被一江湖异人收养并授以武艺,秉性凶残,功夫绝伦,一身所学就是半天云也是不敢轻易言胜,在塞外乃是可止小儿夜啼之人,此刻却是被张昱渐渐压制住,怎不叫半天云心惊。他此时已然明白定是侯君集在背后搞鬼,心中暗恨,可眼下却又发作不得。
张昱身形疾若矫龙,一口气劈出数刀,漫天皆是森寒刀光,每一刀都力道千钧,威猛无俦,直若巨斧开山,搏浪挥槌,刀法更是神出鬼没,狠辣无匹。可忽而术却一声不吭的一一挡住,守得固若金汤,泼水难进。在场众人大多都是江湖老手,但几曾见过如此惊世骇俗之绝学,也不禁都瞧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置身何处。
张昱此时对忽而术也是十分钦佩,没料到塞外还有如此了得之人,刀法极尽狠毒凶厉之能事,半天云有这样的下属,无怪乎能称雄塞外。张昱暗忖还是尽早击败这厮为妙,想到此处,他刀锋一转,使出独门绝学奔雷刀法中的荡魔七式,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破空之声,顿时不绝于耳。
忽而术也是凶性大发,野兽般厉吼连连,显然悍不畏死,手中弯刀使得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迅猛砍劈,疾若风雨,竟是寸步不让。
张昱斗得性起,一声大喝,如巨雷天降,隐有山崩地裂之势,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就见张昱掌中长刀幻做数道精芒,耀眼欲花,牢牢罩住忽而术。但听得一阵连珠般脆响,如繁弦急奏,接着两条人影倏然分开,相距丈余,各自稳住身形。
张昱单手擎刀,稳如山岳,满脸肃然道:“某家倒是小瞧你了,在用刀一途上你也算得是一门宗匠了。”
忽而术伫立当场,抬首木然看着张昱,口中低声道:“好快的刀!” 说完他凶狠的眼神慢慢变得涣散,只见脑门正中一道细细血痕缓缓映现,一直延至腹间,接着轰然倒地,就此毙命。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紧接着象炸开锅一样乱成一团。半天云满面俱是惊骇之色,霍然站起,他早前已看出张昱乃是武技超绝之人,可万万没料到竟强悍若斯,想到对手适才那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刀法,心中忽地生出一种绝难抵敌之念,一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对面侯君集见状也是持刀肃立,凝神戒备。其他马贼首领此时也都来到侯君集身后站立,隐隐然奉其为主,双方人马各自取出兵刃,只等首领一声令下就展开厮杀。
半天云脸色阴晴不定,目光死死地盯住侯君集,半晌方冷冷道:“侯兄弟,好厉害的手段,李某自愧不如,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后会有期。” 说完他飞身上马,带着麾下部众呼啸而走,连地上忽而术的尸体也不过问。
接下来各路马贼首领纷纷上来对侯君集表示忠诚。侯君集也是言辞诚恳地表示有福同享,绝不亏待弟兄,大伙说了一会各自散去。

侯君集来到张昱近前,深施一礼道:“兄弟,此番如不是你仗义出手,哥哥我定是难逃半天云毒手。” 能够一举击杀半天云麾下最厉害的忽而术,惊退半天云,这个结果就是侯君集也是始料未及的。
张昱笑道:“你我兄弟何须此言,兄长对我义薄云天,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此情小弟永生难忘,倒是这半天云知道审时度势,也算是个人物,兄长可千万不要小觑,此番既已结下深仇,就决不能留下后患,还是见机灭了此贼为上。”
侯君集点头称是道:“此番成功格杀忽而术,已是等若砍掉半天云左膀右臂,我已经联合其余各路首领,接下来定会乘胜追击,一举剿灭此獠。若有部族或者帮派敢相助此獠的,我定要将其连根铲除。”此时的侯君集满面狰狞,杀气腾腾。
张昱当下提议让其属下参与征讨半天云,意在通过生死搏杀来检验前一阵子的训练效果,让这支属于他的人马在血与火中迅速成长起来,早日成为无坚不摧的精锐铁骑。侯君集求之不得,自是满口答应。
计议已定,一场捕杀半天云及其部众的猎网,就此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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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饮马塞外

一轮夕阳血红,把天空染得绚丽中透着几分苍凉。
脸色苍白的半天云望着如血的残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不禁掠过一阵寒意,难道自己将要如同这残阳一样很快败亡吗?张昱的出现,让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作恐惧了。
这个人的横空出现给侯君集和其他马贼带来了强劲助力,现在他们已经拧成一股绳,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来绞杀自己。最得力的虎将忽而术已然惨死,自己身边再也没有可用之人,二头领娄贤虽然老成持重,可惜武功谋略均非上选,难以指仗。
自打忽而术被张昱斩杀后,侯君集趁势步步紧逼。为了生存下去,扭转局面,自己要事必躬亲,不敢有半分懈怠,生怕一不小心遭了侯君集部的暗算。那么多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疲惫,惶惶然有如丧家之犬。
这些天自己已经率领部下与侯君集为首的联盟激战十余次,双方都是死伤惨重。可是己方士气低落,敌人却是愈战愈勇,自己的人马除去战死或者逃亡的,已经所剩无几,每个人体力也透支到了极点,再这样下去败亡是迟早的事。
忽然,一阵沉闷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半天云的思绪。“敌袭!敌袭!侯君集的人马追上来了!” 手下的人嘶声狂吼着,迅速吹响凄厉号角。二头领娄贤立刻喝令下属排成迎战队形。
该死的侯君集,悔不该当初没有早点除掉他,现在就如附骨之蛆难以摆脱,半天云一边恨恨的咒骂,一边拔出腰刀。
半天云近来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追杀他的人马中出现了许多陌生面孔,虽然一开始这些人很容易对付,骑术箭术都不是自己属下的对手,初次交战时有的人甚至手忙脚乱,从疾驰的马匹上摔下来。可随着几次激战下来,他发现这帮人除了嗜血亡命、悍不畏死之外,马上搏杀能力也以惊人的速度提升,居然有越打越强的趋势,敌人实力的提升就是己方的噩梦啊!
不容半天云多想,侯君集带领追兵已经杀至近前,一个个挥舞兵器,呼喝而来,刀光似雪,耀眼夺目。随即数十只羽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落入半天云方阵营。
半天云一方虽然人困马乏,然所余之人皆是喋血疆场的好手,虽败不乱,并没有坐以待毙,在马上也是搭弓射箭予以相还。
弓弦狂鸣,箭啸刺耳,铁与血的搏杀在广袤的草原上如火如荼的展开。只见两边的箭在天空中穿梭着,你来我往犹如飞蝗,顿时双方都是一阵人仰马翻,不断有人惨呼着从马上摔下,瞬间被铁蹄淹没。一轮箭雨射罢,两支队伍冲撞到一起,双方勇士皆收起弓箭,抽出战刀,奋力冲着敌人劈砍,刀锋入肉声不绝于耳。主人已经丧生的战马失去控制,悲嘶着四下狂奔,浓浓的血腥之气在草原上不断飘散。
张昱暴喝一声,策马冲进敌阵,整个人犹如天神下凡,长刀泛着炫目寒光,纵横劈砍,所向披靡,当者立死。敌方精锐纷纷被斩落马下,他们纵然骁勇善战,却根本没有一人能挡张昱一刀,即使半天云方最悍勇者也是见状为之胆寒。
饶是侯君集杀人无数,心狠手辣,见到这副情形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暗自惊骇,这个张昱真是一个可怕的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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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侯君集方就牢牢占据场上优势,将半天云部团团围住。半天云带着属下左冲右突,斩落敌人无数,可仍旧冲杀不出重围。麾下马贼见此遭恐难逃出生天,得以活命,可谓心胆俱裂,个别胆小的甚至发出绝望的哭喊,原本就零落的阵型更是四分五裂。
包围圈外,陈昆、杜方指挥数十个神射手连连发箭,精准的射击正在苦战的对方骑兵。
眼看胜券在握,侯君集满面杀气,目光牢牢盯住半天云。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绝不容这只猛虎逃出生天,还要将其部众斩尽杀绝,一个活口都不留。
没多久,半天云就发现身边仅余十余骑相随,二头领楼贤早就被敌方射杀,在战马踩踏之下尸骨无存,四下里已经被侯君集的人马围得如同铁桶一般,逃无可逃。
张昱业已看出半天云大势已去,在他眼中已与死人无异,于是驻马不再冲杀,一双虎目注视着接近尾声的战斗。
半天云心如刀绞,涌出无尽的绝望,这些亲随都是他一手挑选并训练出来的,身手个个皆不凡,如今只能陪着自己束手待毙。他仰天长叹一声,忽地大吼道:“侯君集,你这个懦夫,敢否与我一决雌雄?”其声凄厉悲愤,有如垂死的凶兽般。
侯君集满脸都是不屑,轻蔑的看了半天云一眼,喝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言罢他将手一挥,身后射手顿时乱箭齐发。半天云等十余人均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毙命于当场。横行塞外多年的半天云部众,从此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侯君集走上近前,看着半天云死不瞑目的双眼,冷冷道:“蠢货,死在我侯某人手里,你并不冤。”
血战落幕,广阔的草原,此时终于宁静下来,刚才的杀伐之声仿佛随风而逝,只有满地的尸骸鲜血提醒着这里曾进行一场惨烈的搏杀。
这一战大获全胜,侯君集的脸上写满了复仇的快意,从今日起塞外群豪将惟他马首是瞻,怎不叫他心花怒放。
这时张昱缓步来到他身侧,对其拱手笑道:“恭喜兄长除掉心腹大患,从此驰骋塞外再无敌手。”
侯君集沉声道:“此番灭掉此獠,兄弟居功甚伟,我真是万分感激。”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彼此均未交心,此刻也足感欣慰。
张昱对侯君集道:“兄长,此番事了,小弟将带领新建骑军深入草原磨砺,还望兄长能够见谅,再则小弟若是缺着补给时也要兄长多多担待才是。”
侯君集大笑道:“兄弟,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日后有了机缘不要忘了我才是,哥哥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从那时起,大草原上好像从天而降多了一支马贼队伍,约有四五百骑,打着黑鹰旗帜。这些人个个嗜血如命,来去如风,侵掠如火,让人防不胜防,所到之处,无人可挡,整个大草原都为之震动,没有人再敢怀疑他们乃是大草原上的一个至强存在。
这伙马贼对过往客商、尤其是汉人商旅向来恩惠有加,只要缴纳一定数量银钱,就可以放行脱身,从不多拿一分财物。但对于突厥王公贵族的马队,却是下手狠辣从不留情。突厥王室震怒恼恨之余,组织几次大规模的围剿,想铲除这伙胆大包天的马贼。但这伙马贼要么神勇的击溃突厥骑兵,要么悄然远遁不见踪迹。几经折腾,突厥王室虽是对这伙马贼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
为首的马贼首领传说是个年轻人,他的凶名已经响彻了整个大草原,可令小儿止啼,在许多人的眼里,他就是最可怕的魔鬼。让人感到好奇的就是这个杀人如麻的马贼首领有个怪异习惯,闲暇时候手里总喜欢拿着一只女子所用的香囊,经常一边把玩一边吟诵囊上所绣诗句,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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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看到了一个王朝即将到来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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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上茶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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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看到了一个王朝即将到来的没落!
紫色女人 发表于 2017-9-24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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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老头 于 2017-10-1 17:41 编辑

第二十一章 讨伐高丽


转眼已是春去春回,大雁南飞几度。
塞外大草原上,张昱正和曹元奎观看属下比试马上功夫。经历几年的塞外风沙,他不再白皙洁净,代之以粗犷的线条,满脸的虬须,只是一双眸子更见冷锐。
忽见一骑飞至,马上骑士送来一封密函,乃是张昱安插在蓟县一带的眼线所报。
张昱仔细看后,不禁眉头深锁,这个消息让他很是震惊,大隋皇帝杨广竟然御驾亲征,亲自率军讨伐高句丽国。(高句丽是公元前一世纪至七世纪时期生活在中国东北地区的一个民族,汉元帝建昭二年,夫余人朱蒙在西汉玄菟郡高句丽县建国,故称高句丽。)

皇帝杨广发布《征高句丽诏》,诏书曰:“武有七德,先之以安民;政有六本,兴之以教义;高句丽高元,缺失藩礼,将欲问罪辽左,恢宣胜略;虽怀伐图,仍事省方。”
为了这次征讨,大隋王朝作了充分准备。皇帝下旨以东莱和涿郡为水陆两路进攻基地。在山东设府,命当地百姓负责饲养战马,以供军用。征集江淮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充当水军。各地精锐士卒奉旨北上,络绎不绝地涌向涿郡。
皇帝诏命幽州总管元弘嗣在东莱海口督造三百艘战舰,限期完成,因工期严苛,造船工匠不能上岸,身上腰部以下被海水浸泡腐烂生蛆,死者十之三四。诏命河南、江南、淮南等地制造戎车五万乘,送至河北高阳,供载运衣甲帐幕使用。民间的车、牛、船等被大量征用,同时征调上百万的民夫随军北上来从事运输。昼夜不断的劳作,使运输民夫饿累交加,在途中大量死亡,无人收葬,尸体枕藉,恶臭扑鼻,污秽满路,天下为之骚动。
出征之前,皇帝杨广召见了合水县令庾质,此人曾是太史令,因直言国事惹怒杨广,被贬为合水县令。庾质乃昔日大名鼎鼎的术士庾季才的儿子,子承父业,庾质也善观天象,能准确预测天时人事与灾异,故杨广召见他就是让其预测一番征讨高句丽事宜。
当杨广问及此次征讨能否克敌时,庾质答曰:“以臣所察,出兵足以克敌,但陛下不可亲往。”
杨广有点不悦,言道:“朕已然昭告天下将御驾亲征,若躲在后方不亲临高句丽国土,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朕懦弱无勇?”
庾质道:“陛下堂堂上邦天子,高句丽则弹丸小国,御驾亲征于国威军威皆不称。臣以为陛下宜坐镇涿郡,命骁勇将帅领兵倍道兼行,出其不意,速用奇兵,若行动迟缓,必然无功。”
听完庾质所言杨广甚为不喜,呵斥其退下,他决定依照自己所想,此遭一定要御驾亲征。
杨广先后举行了三场隆重庄严的祭祀,首先在桑干河畔祭告战神,继而在临朔宫祭告昊天大帝,最后在蓟城北郊祭告马神。

出征大军规模可谓空前宏大,世所罕见。六十万府军加上各地抽调的郡兵,共有兵将一百余万人,号称二百万,分为左右十二军,每军设大将、次将各一人。每军之中,骑兵分为四团,每团十队,每队一百人。步兵亦分为四团,每团二十队,每队一百人。所有步骑兵团每团各设偏将一人,其他重装备部队和普通士卒也分四团。各团士卒的铠甲头盔、帽穗马缨、旗帜旌幡颜色都不相同,前进、后退、行军、扎营都有统一号令。皇帝直属的十二禁军,朝廷的三台、五省、九寺的随驾官员,也紧随大军其后出发。
嘿嘿,皇帝陛下还真是大手笔啊!那盛大华贵的仪仗,震撼人心的鼓乐号角,彪悍雄武的御林卫士,都使漫长的行军队伍充满帝国的无上威仪。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讨伐敌国的样子,大军根本不考虑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地直捣敌穴,而是每天发一军,每军相去四十里,连营渐进。以皇帝的华贵御辇为中心,排成一字长蛇阵,首尾相连,旌旗漫卷,甲胄似海,长戈破空,绵延长达九百六十里,这样的阵型除了炫耀外,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
从龙随行的还有突厥、高昌、契丹、土谷浑等四夷各国亲王、使节,更可笑的是还带有大量乐工伶人,鼓乐器械,看来皇帝陛下是想用中华上国礼乐来感召威服东夷。每天行军皆是锣鼓喧天,丝竹悦耳,与其说是征讨,不如说是巡游。
也许在大隋皇帝看来,王师所至,高句丽国小丑根本无力或者不敢反抗,大胜只在须臾之间,所以一再强调注意王师形象,要求秋毫无犯。为了防止诸将贪功冒进,还下诏严令各路军主帅有事皆须向皇帝直接奏报,得到准许方可进行,不得擅自做主。为互相牵制,整个讨伐大军不设统帅,每军设立受降使者一人,不受大将和副将管辖,负责安抚慰劳投降的高句丽人。这样的战法简直亘古未有,闻所未闻。
对于近年来异军突起的高句丽,张昱向来不曾小瞧。杨广此番轻敌至如斯程度,在张昱看来虽不敢断言其此战必遭挫折,也绝不看好能有如何佳绩。难道天真得要变了,风云际会终于要来临?
看着逐渐阴郁的天空,耳边朔风阵阵,他的眼光愈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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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寒冬腊月,大地间一片萧索肃杀,冰雪随处可见。高句丽王庭的宫殿内,却是温暖如春,回环的地龙里热气上腾,身在殿内感受不到一丝寒意,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直接是两个世界。
当今高句丽王高元正自闭目躺在御榻上,好似睡着了一般。其实此刻的他心中有如沸汤翻滚,何尝有半丝睡意。
一旁的侍卫、太监都屏气敛息,很是小心翼翼,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些天大王的心情非常不好。何止不好,简直称得上恶劣,昨天大王刚下令杖毙一个不小心打翻茶盏的宫女,谁都不想自己这时候因为一丁点儿失误而横遭不测。
高元今年四十有二,已经在位十余年,他精力充沛,野心勃勃,一点都不像他死去的父亲。开皇十八年,高元更是悍然亲率靺鞨骑兵万余进攻辽西,掠杀边民,结果被营州总管韦冲击退。这样的挑衅令当时的大隋文帝杨坚勃然大怒,作出强硬反应,兴问罪之师。命汉王杨谅、上柱国王世积为行军元帅,尚书左仆射高颎为汉王长史,周罗喉为水军总管,率大军30万,分水陆两路进攻高句丽,并下诏黜除高元官爵。
可是天不佑大隋,号称无敌的大隋军队陆路遭遇洪水瘟疫,士卒死伤无数,水路也在海上遭遇罕见风暴,船只沉没大半。两路进攻均告失利,令杨坚震惊不已,被迫下旨班师,让高元得以逃过一劫。慑于大隋帝国的强大实力,高元被迫遣使谢罪,上表自称“辽东粪土臣元” ,真可谓委曲求全到了极致。
杨坚此时业已老迈,雄心不再,见高元如此态度,也不愿再为此徒费军力,故顺势对高句丽表示既往不咎,恢复对高元的册封,高句丽也恢复对大隋的朝贡。这件事虽被揭过,却被高元引为平生奇耻大辱。
等到杨广即位后,对高元的态度没有丝毫好转,对高句丽王朝近年来国力兴盛甚是不安。尤为不巧的是大业三年杨广北巡突厥,在启民可汗汗帐内竟然看到了高元派去笼络启民可汗的使者,这使得杨广极为震怒,对突厥、高句丽暗中来往一事高度警觉。
随同杨广出巡的黄门侍郎裴矩知道皇帝志向高远,趁机进谏:“高句丽本是商朝末代王孙箕子封地,两汉及晋朝年间,都曾经设为治下郡县,而今却不肯臣服,俨然另成域外一国,故先帝意主征伐,由来已久,只因杨谅无能,出师不利。现正逢陛下当政盛世,怎能轻易放弃,使衣冠文明之地沦为化外蛮夷之邦?现高句丽使者亲见启民可汗归顺,突厥举国汉化,臣以为可利用他们的恐惧心理,迫使高元俯首称臣,入朝觐见。”
杨广深以为然,当时就派吏部尚书牛弘去给这个高句丽使者宣旨,口气非常严厉:“朕因启民可汗诚心归顺,尊奉大隋上国,故亲临其王庭巡视。朕明年将前往涿郡,你回去速告国主高元,尽早前来觐见,不必心存疑虑,朕接待他的礼节将和启民可汗一样。如若顽固不来,朕将带着启民可汗的突厥精锐,巡视高句丽国土。”
高元闻讯极为恼怒,要不是这使者乃是丞相乙支文德的亲外甥,他差点就下令斩杀了这个粗心无能的东西。高元不但没有依诏觐见,反而直接与大隋断绝往来。此举深深激怒了杨广,恨恨连声,攻灭高句丽之念更甚,也导致其于大业八年下诏讨伐高句丽。
此际杨广御驾亲征,亲率百万大军来到辽河西岸驻扎,准备一举荡平高句丽,这怎能不让高元忧心忡忡。看来这次大隋是志在必得,铁了心要灭掉高句丽了,据前方军情所报,来犯之敌光是军营就绵延千里。
高元感到这次自己玩得有点过火,一个不好就得毁家灭国,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年自称粪土臣的耻辱犹自历历在心,他决不愿再次遭受这种羞辱,决定与大隋誓死一战。

大隋皇帝杨广站在军营里高高的观台上,遥望对岸的高句丽国,眼中写满了轻蔑。天朝上国,兵锋之盛,岂是区区东夷所能抵敌的。这个弹丸之地,届时大隋雄师必将势如破竹,将之捣为齑粉,也好杀一儆百,让蠢蠢欲动的突厥等夷族看看大隋天威,亲眼见一见不事藩礼的高元的下场,丢了心中不该有的愚蠢念头。他坚信,接下来的这场战争,将把大隋帝国推上前所未有的巅峰,将使自己成为傲立东方的千古一帝。
明日,就在明日,这个地方将插上大隋的旗帜。这个该死的高元此际还不肯投降,还不自量力的想负隅顽抗,真是可恨之极,届时这个首恶可决不能轻饶。
杨广仿佛已经看到高元小丑在自己脚下乞怜哀求的样子,白皙的脸上因为兴奋而布满红潮。他大声对一旁的大将军宇文述等将领道:“传令将士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朕将亲自为他们击鼓助威,渡河一举扫平高元小丑。”
宇文述等将领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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