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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漫天飞雪之下,杨广身穿龙纹金甲,外罩明黄色大氅,在宇文述等重臣的陪同下再次登上观台。四下将士看到皇上冒雪亲至,士气高涨,无不欢声雷动。
杨广只觉得热血上涌,一种熟悉的感觉再度蔓延全身,他想起了当年率领大军征讨大陈的戎马岁月,一时眼睛也有点湿润。
深吸一口气,杨广大声道:“高句丽番邦,弹丸小国,心存异志,妄自尊大,轻慢大隋上国天威,实属罪不可赦。今诸位将士,当奋勇进军,踏平高句丽,擒杀高元小丑。” 他的声音高亢激越,挥舞的手臂在半空中固定不动。
台下将士仿佛再次看到了昔日那个气吞八荒、俯瞰六合的皇帝陛下,皆神情振奋,齐声呼喊万岁。数十万人同时高声大呼,形成一道无可抵挡的巨大声浪,其势排山倒海,震耳欲聋,久久的回荡在天地之间。
杨广不禁壮志满怀,豪情万丈,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而又自信的笑容。如此鼎盛军容、赫赫军威,何愁高句丽不臣服于自己脚下。
奉诏随行的突厥、高昌、契丹等藩属亲王和使者见了隋军声势,无不骇然色变,心生寒气,均被慑服。
接着杨广庄严地舞动鼓槌,以帝王的身份,亲自敲响了牛皮战鼓。在隆隆的鼓声中,各式各样的战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隋军队缓缓开拔,向着辽东城的方向进发。

北风呼啸,天空中乌云凝结如铅。
辽河边,旌旗蔽日,战马嘶鸣,枪戟如云,大隋和高句丽的军队正隔岸相望。
看着波涛滚滚的河面,大将军宇文述不由得扼腕叹息。据斥候报,几天前这里的河面还是冰封一片,现在冰面竟然融化了,使得隋军直接从冰面上渡河的幻想破灭,现在不得不建造浮桥。
随着宇文述的一声令下,几千名大隋辎重营军士和工匠开始在辽河上搭建浮桥,他们钉下木桩,铺上木板,再以铁索相连。辽河水流湍急,冰凉彻骨,不少工匠军士泡在河中,冻得浑身青紫,面无人色,搭着搭着就一头栽在水里被浪涛无情卷走,成了异域之亡魂。
对岸的高句丽军见隋军搭建浮桥,慌忙调来弩车朝河中射箭,顿时箭如雨下,箭矢穿透血肉的闷声不断响起,河面上瞬间漂浮死尸一片。水中无处闪避的军士工匠惨叫连连,有的人惊恐之下,转头逃上岸边,随即就被面色铁青的左将军钱世雄喝令当场斩杀。
钱世雄命大隋军卒也架起弩车,与对岸高句丽军对射,黑压压密集的弩矢让天空都为之一暗,尖锐的嘶鸣声震人耳膜。这下一来对岸的高句丽军也是哀嚎阵阵,死伤无数。
在大隋军队的强劲弩箭攻击下,高句丽军队被牢牢压制,溃不成军,不断后退,一时无计可施。眼看浮桥在一节一节向对岸延伸,隋军更是气势如虹,宇文述大声喝令钱世雄等诸将做好渡河攻击准备。
右屯卫大将军、老将麦铁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沸腾战意,他头戴银盔,身披铁甲,跨坐在战马上如怒熊般咆哮,不停地挥舞手中马槊,只待浮桥靠岸就展开冲杀。
麦铁杖昔日乃是南朝陈国旧将,陈灭后归降大隋,随越王杨素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资历非常老,也颇受文帝杨坚恩宠器重。他本盗贼出身,见文帝不以其卑微而小视,遂感恩戴德,一心为国,有誓死效忠之志。
此番麦铁杖乃领军大将,本可以在后方观阵,不必亲身犯险,可为了报效朝廷,他仍渴望亲自上阵。他回首看着身后的长子麦孟才,低声叮嘱道:“我深受国恩多年,今天到了报效之日,如果我此役战死,你们应该感到荣耀,皇帝陛下也会赐富贵于你们,切记一点,今后做人,唯诚与孝。”一番话自有一股悲壮,可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终于在大隋将士的惊天欢呼声中,浮桥被成功搭到了辽河东岸。丈二赤色战旗下,钱世雄和麦铁杖率领将士踏着浮桥冲杀过去,士卒身上铁甲汇聚在一起,如同金属的海洋,寒光映眼,令人胆寒。
先头溃退的高句丽军队清醒地认识到一旦大隋军队顺利登陆,将是他们的噩梦来临,也都悍不畏死的怒吼着回头拼杀,他们试图将隋军赶回河中,逐回对岸。督战的丞相乙支文德更是心急如焚,下令余下的四万高句丽军全部压上,誓死不让隋军登岸。
双方在辽河东岸展开殊死激战。高句丽军卒的盾牌手在最外围结成盾阵,一手执盾抵住隋军军马冲击,一手挥舞战刀劈砍,长枪兵居中伺机从盾牌缝隙中刺杀来敌,弓箭手则拼命将囊中的箭朝敌阵射出去。箭矢掠空而起,似雨横飞,刀枪挥舞如林,寒光映日,但见鲜血飞溅,人头滚滚,血水将辽河染得通红一片,形成一条绸带,蜿蜒往下游而去。可是浮桥狭窄,不可能大军一拥而上,因此大隋百万大军只能一列列通过浮桥冲向对岸,这也给高句丽军以喘息之机。
一番殊死搏杀后,终于有部分大隋勇悍军士在麦铁杖、钱世雄的率领下成功踏上对岸,嘶吼着冲进敌军阵营中。
杨广看到这里,脸上浮现出笑容,轻轻嘘了一口气,不由感慨道:“麦老将军宝刀依旧未老,雄风不减当年,真乃勇将也!”
登上陆地后隋军气势大振,壮怀激烈,他们结阵与高句丽军杀成一团。
宇文述眼见已有近两千大隋军卒登上对岸,禁不住捋须微笑。此番胜负已无悬念,届时擒杀敌酋高元,皇帝陛下的心情应该会更好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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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铩羽而归

就在西岸隋军的欢呼声中,数艘显是装载重物的高句丽战船从上游顺流飞驶而下,每艘战船都吃水极深,仔细一看上面装满圆石巨木和干柴,所有船只均被淋上火油点燃,但见烈火熊熊,浓烟滚滚。
隋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欢呼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一阵绝望的呼喊,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开始你推我挤,互相践踏,拼命想逃离浮桥。
为时已晚,就闻巨响阵阵,战船势不可挡地撞在了浮桥上,临时搭建的浮桥如何堪得这等巨力撞击,顿时分崩离析,断裂为数段。
桥上隋军惨叫着纷纷落入激流之中,整个河面上人头攒动,他们在冰冷的水中拼命起伏挣扎,如同蝼蚁般无助,即便水性再好,也会被其他溺水者死死抓住不得脱身,无情的河水很快就将这些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具浮尸。断裂的浮桥要么被大火点燃,要么被汹涌的洪流冲走。
钱世雄和麦铁杖看着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一幕,顿时只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任他们再怎么久经沙场,此刻已无法镇定自若,恐惧牢牢的攫住了两人的心。河东岸只剩下他们不到两千奋勇登岸的隋军,退路已绝,刚才还引以为豪的武勇此际却变成了催命符。
望着麾下一双双绝望的双眸,听着高句丽军兴奋地嚎叫,麦铁杖看了看一侧面如死灰的钱世雄,嘴里大骂:“操他奶奶的,看来真是天绝老夫啊!可惜老钱你了,跟老夫一道凑啥热闹?”
钱世雄咧嘴想笑,却是满嘴苦涩笑不出来。他回首眺望对岸,脸上浮起浓浓的悲哀,心中暗暗呼道:“钱世雄啊钱世雄,这是你最后一眼故土了!” 忽然他扬声大吼道:“麦老头,可敢与我比试谁斩杀的高句丽狗多否?”
麦铁杖大笑道:“竖子安敢欺我老迈。”说完挥舞手中马槊,虎目暴睁,冲着身后的士卒大喝道:“今日之事,有死无生,绝不可坠我大隋军威。众儿郎,随老夫一道杀敌,老夫与尔等同生共死!”
隋军士卒背后是滚滚辽河,已陷入绝地,无路可逃,见主帅如此豪勇,心神激荡,为之振奋,畏惧之色顿时消失无踪,齐声呼道:“愿随将军一战!”
麦铁杖与钱世雄相视一笑,两人带着仅余的一千多隋军对四万多高句丽军发起冲杀。跟随他俩的隋军没有一个哭喊乞降。他们挥舞兵器,无畏的冲向已知的死亡,直到彻底淹没在高句丽军的洪流中,血洒在奔腾不息的辽水河畔。
杨广站在高台上一时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手脚冰冷,脸瞬间变得苍白,再无半点血色。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做到这一点。身边的宇文述等人见到这残酷的一幕,更是目眦欲裂,徒唤奈何。
是役,搭建浮桥所殁、浮桥被撞毁后落水身亡及登岸被歼隋军共计一万余人,先锋麦铁杖与钱世雄战死。
首战失利,杨广怒不可遏,觉得天朝上国颜面大损,下旨将建造浮桥的数名官员处死。接着杨广派人以重金从高句丽人手中买回麦铁杖与钱世雄尸身,予以厚葬,他追赠麦铁杖为光禄大夫,谥武烈,又重赏了麦铁杖的三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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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老头 于 2017-10-1 17:42 编辑

张昱在闻讯大隋与高句丽开战之后,随即安排精干耳线奔赴辽西郡望海镇打探战报,此地距大隋、高句丽交战之地已是不远,可是此后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无比震惊,甚至可以说是痛心。
在麦铁杖等人惨死之后,隋军加大攻击力度,再度架起浮桥,成功踏上高句丽土地,歼灭东岸高句丽军万余人,大军乘胜追击,一举逼近辽东城。
杨广带领一帮突厥、吐谷浑王族前往辽东城下观战。宇文化及在一旁面带谄媚进言道:“此遭擒获高元,收复秦汉故土,陛下之英名,必将彪炳日月,传遍四海,功盖秦皇汉武,成为千古一帝也!”
一众臣子闻言,除了其父宇文述外,皆心中暗骂宇文化及无耻。杨广听了倒是展颜微笑,为之大悦。
工部侍郎何稠更是为杨广连夜建立一座六合城,取并吞六合之意。此城周围八里,高约数丈,城上能列甲士,立旗仗,四隅有阙楼,四面有观楼,与辽东城相对而立,并且是一夜完工,其宏伟程度令高句丽人瞠目结舌,惊骇欲绝,以为神物从天降至。可是高句丽人仍是顽抗到底,誓死不降。
皇帝杨广却并未考虑此等小事,在他看来天威降临下,高句丽军民降隋指日可待,此际未降只是受高元小丑蒙蔽而已,只要降隋日后都是大隋子民,万万不可刀刃相加,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仁君风范。因此在下令攻城的同时,宣旨诸将,高句丽将士若降,即宣安抚招纳,用仁德感化,不得纵兵进攻杀戮,还设立受降使者,专司高句丽将士投降事宜,不受军中大将节制。
可是高句丽守军阴损无比,只要隋军将要攻克城池,就竖起白旗宣布愿降,并在城头斩杀所谓的守将来显示诚意。隋军前锋诸将因杨广有旨在先,故不敢专擅惹来皇帝震怒,于是下令不再强行攻城,先令人驰报御营奏于皇帝请旨。
高句丽守军待隋军攻势一停,迅速救治伤员,修缮工事,补充箭矢,调整城防,继续顽抗。杨广自以为己方乃天朝上国,以坦荡待人,却正中高句丽人下怀,被对手屡屡戏弄。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隋军坐失良机多次,空劳将士血汗,无数大隋将士战死在辽东城下,可是劳而无功,辽东城始终掌握在高句丽人手中。
同年六月,杨广见辽东城久攻不下,大发雷霆。他怒斥诸将作战不利,道:“辽东小城,竟然数日攻克不下,致使天威尽丧,尔等有何脸面去见天下百姓?朕今日前来,正欲观尔等所为,若有人胆敢畏敌不前,玩忽懈怠,朕就砍下他的头颅!”
诸将皆惊惧失色,不敢吭声。
在杨广斥责诸将的第二日,随军在各自将领的死命督战下,从四面对辽东城发起疯狂猛攻,前赴后继,不畏生死。城上的高句丽士兵也殊死顽抗,一时间乱箭如雨,滚石横飞,惨嚎阵阵。
观战的杨广发现一个隋军士卒捷若猿猴,顺着飞杆眨眼功夫就爬上了城头,紧接着此人挥舞长刀,左冲右突,瞬间砍翻十几个高句丽士兵,勇武不可一世。可惜后续援兵没有跟上,此名隋卒终究寡不敌众,被蜂拥而上的守军逼得跃上女墙,未及站稳,一员高句丽大将擎枪刺向他的咽喉要害之处,眼看躲闪不及,就见此人往后一仰,间不容发避过这必杀一枪,可整个人也从城墙上跌落下来。杨广见状心脏狂跳,不觉攥紧双拳,惊呼出声,他站起身形,紧张地看着这名在空中跌落的隋卒。令人惊奇的是这个隋卒在半空中竟然有如神助地抓住飞杆上垂绳,缓冲一下之后,展臂一跃像一只大鸟般在空中几个盘旋,稳稳地落在地面。
杨广兴奋地双掌互击,惊叹道:“壮哉!真是好身手!”急令身侧侍卫去召这个隋卒前来见驾。不多时这个隋卒来到皇帝近前,双膝跪地拜见。
杨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俯首答道:“回陛下,小人姓沈名光。”一番问询后,杨广得知沈光乃是吴兴人,其父沈君道曾做过南陈吏部侍郎,也算官宦之后,南陈亡国后,沈光随父移居长安,后入了军伍,现为军中一名校尉。杨广赞叹沈光的勇武,当即传旨擢升数级,以示对奋勇杀敌者的奖赏,替诸将士做个表率。
同时杨广改变起初拟定的战略,下旨将攻城隋军一分为二,令宇文述领九军计三十万人,绕辽东城东进,与水军协同,直捣平壤。
此时的大隋水军已由精通海战的大将来护儿率领,舳舻数百里,经海道进入大同江。来护儿在距平壤六十里处击败高句丽军,乘胜以精甲四万攻城。
高元之弟荣留王高建武率一千死士埋伏于城内遂空寺中,先以诱兵出城与来护儿相战并佯装溃败,诱隋军入城。
隋军见高句丽军如此不堪一击,均心生轻敌骄傲之念,进城后大肆掳掠,红着眼睛抢夺女人和财物,队伍散落无形,有的隋军为了最大限度的携带钱财,甚至连兵器都扔了。高建武率伏兵乘乱出击,如风卷残云般大破隋军,隋军生还者不过数千人,大将费青奴等皆殁。来护儿无奈只得率残部退屯海边,再也无力至平壤接应宇文述部。
宇文述所率大军出征不久就遇到极大难题。刚出发时每名军卒都配备了足以支撑百日的军粮,加上排甲、枪槊、戎具等物资,每人负重达三石之多,长途跋涉,军卒实在不胜负荷。由于大隋军纪中规定遗弃军粮者斩首,众军卒无奈之下,只好趁夜间宿营时,偷偷在帐篷内挖坑埋粮,以此来减少重量,换得轻松行军。
这种举动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接下来开始显现,由于人马众多,消耗很大,隋军供给又出现问题,来自怀远等镇的补给没有及时跟进,加上高句丽人实施坚壁清野之策,致使隋军行及中途,粮草将尽,愈发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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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到达鸭绿江西岸之时,高元派丞相乙支文德前来诈降,意欲探察隋军虚实。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一眼看穿其伎俩,准备将其捉拿送交杨广处置。而负责受降招抚的尚书右丞刘士龙却称皇帝有诏命在先,要好好对待归降之人,以显示天朝仁德,若抓捕即为抗旨不遵,当下不顾于仲文极力反对,将乙支文德释放。
宇文述见军粮短缺,欲回师撤军。于仲文等将领恐杨广降罪,坚持继续出击,刘士龙也怕劳师无功,回去无法交差,坚决不同意撤军。宇文述无奈,只好听从。
此次诈降,高句丽丞相乙支文德亲见隋军士卒个个面有饥色,看出隋军缺粮,顺势采取诱敌深入的计策。宇文述率军一日七胜,很快渡过清川江,距平壤仅三十余里。
乙支文德佯装请和,再度遣使诈降,声称若隋军班师,愿缚国主高元至大隋谢罪。宇文述见大军孤悬海外,将士疲惫至极,士气低落且军中粮尽,平壤城又坚固无比,一时难以攻克,来护儿所率水军并未按期到此接应,遂被迫同意议和,领军还师,心急火燎地踏上归程。
高句丽军言而无信,乘隋军后撤,从四面掩杀。宇文述等无心反击,且战且退。至清川江渡江时被高句丽军乘势半渡击之,隋军死伤盈野,各路人马争相逃命,将令难行,溃不成军,负责殿后的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退至辽东城时大军仅余两千余人,数十万汉家儿郎埋骨高句丽。大隋后方将领段文振看到这等惨状,愤恨难抑,呕血而亡。
大隋王朝的第一次讨伐高句丽以惨败告终。

大业八年(612年)七月,皇帝杨广面色阴沉地登上龙辇,从涿郡启程返回洛阳,一路之上他一言不发,愤怒的情绪正在他的心中暗暗发酵。
这次史无前例、规模空前的讨伐宣告失败,不仅使大隋王朝威风扫地,对四夷再无震慑之力,也使整个隋境动荡不安,沸腾如汤。
偏偏老天也跟大隋过不去。山东、河南等地相继发生罕见洪水,淹没四十余郡,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饿殍遍地,流离载道,直至到了易子而食的惨境。地方官员非但不想法赈济灾民,反而贪婪的大肆吞没赈灾钱粮。不良商贩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一斗米涨到了数百钱。为讨伐高句丽而加重的兵役赋税也让大隋境内的百姓苦不堪言,在没有活路可言的情况下他们纷纷揭竿而起,啸聚山林,沦为盗贼,应者云集。
早在大业七年,夏津人张金称就在清河率众造反,吸附饥民,攻城陷寨;接着韦城人翟让占据瓦岗举事,抢夺富户,袭击官仓;山东邹平人王薄也在长白山聚集大批流民起兵反隋。
王薄自称知事郎,所作《无向辽东浪死歌》,歌曰:
长白山前知事郎,纯着红罗锦被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这首歌气势磅礴,宣扬不为暴君杨广卖命,如果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更是在民间广为传唱。
紧接着,河北景县高士达聚众数万人于清河郡,号称东海公。贝州漳南人窦建德、孙安祖率众占据河北高鸡泊,孙安祖自称摸羊公,后与高士达部合并,义军一时声势无两。此外,杜伏威、辅公佑,孙宣雅、魏刀儿、格谦等豪强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民间号称大隋境内有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这些英雄豪杰纵横驰骋,身后留下无数传奇和白骨万千。

大隋,一个日薄西山摇摇欲坠的王朝,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即便在这个时候,皇帝杨广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天下已是岌岌可危,正在逐渐摆脱他的掌控,现在的皇帝已经和一个刚愎自用的独夫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各地烽烟四起之际,张昱做出一个重要决定。他留下曹元奎率领部众继续纵横草原,而自己则带着四名身手了得的属下,星夜离开塞外,奔赴阔别已久的洛阳。
当洛阳古城如同一只巨兽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张昱不禁热泪盈眶:“中原我回来了,洛阳我回来了,杨玄感,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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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双雄再聚

洛阳城内,粗陋的陈二酒肆,乃是贩夫走卒喝一口劣酒苦中求乐的所在,经常空荡荡的无人问津,掌柜陈二理所当然的一年到头难得看到笑脸。
此际,夕阳快要西下,一个头戴斗笠、身穿灰色长袍的客人正自伏案独饮,下酒物也就是一碟卤汁牛肉,一碗葱花豆腐脑。
酒店的竹帘忽然被掀起,一个身着青衫的客人走了进来。进屋后他脚下顿了一顿,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径直奔灰衫客而来,与其坐在同桌。
陈二见有客人进来,屁颠颠的一路小跑迎了上来。还未等他开口,青衫客人已是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对他道:“掌柜的,现下你马上出去,此处不需你伺候,记住,也不要再让别的客人进来打搅,若能办到的话,那么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
陈二闻言眼睛为之一亮,要知此时的大隋流通的货币只是五铢钱,也就是民间所谓的肉好,金银之物可太为贵重,市面上很少流通。他猛地把银子抓在手中,一溜烟跑到门外,麻利的挂起打烊招牌,还狠狠的用牙咬了一下客人给的银两,满脸都乐开了花。
青衫人仔细看了一眼灰衫客,忽地叹了一口气道:“愚兄还认为此生与你再也相见无期,若不是适才接到你的信物,愚兄简直不敢相信你还敢出现在洛阳,你倒要说说当日为甚不辞而别,莫非在你眼中我杨玄感就如此不堪?”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隋礼部尚书杨玄感。
张昱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杨玄感修理的整齐漂亮的短髭,看着他那英俊的几乎没有瑕疵的脸庞。岁月倥偬,几年不见,当初的纨绔公子已经成为大隋重臣,气度威严沉稳,昔日的浮躁已经无法在其身上看见。
他咧嘴一笑道:“当日不告而别实属有苦难言,我想你杨尚书应该明了,好在这几年你过的甚是得意,当今皇帝也不再猜忌,变得对你信任有加,这不,张某人又投靠你来着,你可不许推脱才是。”  
杨玄感紧绷着的脸忽如冰河解冻,笑容涌上脸际,他猛地劈胸捣了张昱一拳,口中道:“你这个混小子,竟敢说出这种混账话,你我还是不是兄弟?此番你回到洛阳定有所图,还不快快道来,不准拐弯抹角,吊我的胃口。”
张昱紧盯着杨玄感的脸看了好久,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双眼睛似乎想要洞穿对方的肺腑。
杨玄感感到一阵发毛,佯怒道:“看啥,咱家脸上莫非有花不成?”
张昱好整以暇地夹起一片牛肉大嚼,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口中发出无比满足的呵嘘声,幽幽道:“如今王道式微,帝德已衰,四方豪雄心怀异心,虎视眈眈,天下龙蛇并起,即将大乱,大丈夫即便不能五鼎食,亦当五鼎烹,方不枉世上走一遭。小弟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昔日雄心万丈的杨公子还有没有逐鹿天下的勇气。若雄心仍在,小弟愿执戈相随,全力助兄长达成心愿。若没有的话,小弟就只当是最后探望一眼兄长,从此终老山林,不复相见。”
杨玄感的脸颊不自禁的抽搐几下,瞬间又恢复平静。张昱却间不容发的看见对方眼底跳动着的炙热火焰,满意的笑了,这一刻,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答案。
杨玄感沉声道:“你既然回来,就当知愚兄的选择。贤弟,家父生前对你甚为推崇,可惜造化弄人,你被逼离开洛阳,这些年愚兄无时无刻不挂念在心。此际李密先生已经在愚兄府中,你若再倾力相助,我杨玄感如虎添翼,岂会行那缩首畏尾之举。”
张昱微微一笑,伸出大手紧紧握住杨玄感的双手,两人默默相视,都感一阵暖流游遍全身。
半晌,杨玄感道:“贤弟,你虽离开洛阳多日,愚兄可是替你把宅院保管完好,一众仆役俱在,只可惜你不便前去居住。”
张昱冷声道:“皇帝将我逐出京都,目下我自不便再抛头露面,还烦兄长替我寻一僻静所在安置,届时我把住在客栈的四个兄弟一并带去。”
杨玄感笑道:“此等小事贤弟不必烦心,愚兄安顿好自会着人领你们前去。”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物,张昱定睛一瞧,竟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杨玄感笑道:“此物为家父珍藏,乃昔日一异人相赠,一直放在府库之中无有用途,此番闻你归来,愚兄就知道该派上用场了。”
张昱只是从传闻中知道江湖中有此稀罕物事,此遭倒是第一次亲见。他很是好奇,忙接过来,触手只觉面具轻若无物,无比柔软,简直与人皮无异,戴在脸上,很是熨贴,毫无不适之感,知道乃是宝物,当下也觉甚喜,寻思日后行事可方便许多。
杨玄感看着他的面孔转眼间变得焦黄枯槁,死板且没有生气,说话时脸上肌肉不动,也甚觉好笑。张昱看他窃笑忙拿下来贴身藏好,口中却不言谢。
接着张昱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杨玄感何等人物,看在眼里已是明了,不禁摇头轻叹道:“贤弟不必说了,愚兄知道你是想问景阳公主的近况,景阳公主乃愚兄自小看其长大,此女聪慧灵敏,从不骄纵跋扈,王族众人中也就她属一株奇葩,算是一奇女子了,可惜生在皇家,注定和你有缘无分。”
当下杨玄感将张昱离京后围绕景阳公主的事情一一道来:自萧后怂恿杨广将张昱逐出京都后,景阳公主闻讯终日以泪洗面。恰巧没过多久,身体素来不好的太子杨昭也是一病不起,几日即殁。景阳公主自幼与哥哥杨昭甚为相得,此番见其离世,更是悲恸万分。萧后一心为其招纳驸马,景阳公主性子刚烈,誓死不从,曾情急之下投缳自尽,幸亏被宫女及时发现方免香消玉殒,如此一来萧后、杨广倒也是不敢相逼。
后公主心灰意冷之余迷上佛学,现下常去位于朱雀街青龙坊的日严寺,随智脱、法臣、吉藏等几位高僧勤习佛法,还帮助法臣禅师翻译梵文,日夜诵经,虔诚无比。
一番叙述结束之后,针落可闻的店内,杨玄感能清晰的听到张昱压制不住的粗重喘息声。
看着张昱有若死灰般的脸,杨玄感也不禁暗自叹息,为其感到难过。他沉声道:“贤弟,你胸有吞吐天地之志,是立心做大事的人,大丈夫何患无妻,岂能受一介女子牵绊,况且你罪名在身,潜匿洛阳,一切还需谨慎为好。”
张昱苦涩地一笑,将一股涌到喉间的辛酸生生咽下,眼前浮现公主巧笑倩兮的动人模样,一时心痛如绞几欲晕倒。他倒满一碗酒端至唇边,忽地又重重放下,酒水溅出,打湿衣袖犹自浑然不觉,口中却是哑声道:“放心吧兄长,咱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绝不会因此坏了大事。”
当下杨玄感与张昱约好明日联系方式,遂起身告辞,出了酒肆上马急急离去。
站在酒肆门口,看着杨玄感远去的背影,张昱忽然感到一阵莫名茫然,不禁在心中暗暗问自己:“张昱啊张昱,这地方你应该回来吗?” 落日的余晖抛洒在他的身上,一时间他好像变成了一座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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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节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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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6# 紫色女人


    同好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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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故宅故人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中年汉子就来到张昱等人住宿的聚朋客栈。
这汉子四十出头,身量中等,身穿青布杂役衫裤,有着平凡的五官,看上去很不起眼。但仔细一看却是气度沉稳,满脸精悍之色,眸子里时不时闪过精芒,显然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见了张昱,此人低声说了一串暗语,张昱便知乃是杨玄感派来的心腹。当下他退了客房,带着四个随从跟随这汉子走出客栈。
几个人一路向西,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小巷,看上去四下皆是低矮屋舍,显是寻常百姓居住区域。
当下这汉子带五人来至一幢房舍面前停下,张昱心知此处便是落脚之地了。一看房舍两进两出,既干净宽敞又毫不起眼,张昱心下暗赞杨玄感深谙大隐隐于市之道。
这汉子将钥匙等物件交给张昱,躬身道:“这位爷,主上说了委屈几位就在此处暂且住下,有事自会使人来寻,若没有他事,小的这就告退。”
张昱微一颔首,示意其可以离去。等这汉子走了约有数十步,张昱低声叫四名属下中名唤焦昆的暗自缀上此人,端详看有无人盯梢,焦昆点头悄然离去。
不多时焦昆返回,冲张昱轻轻摇摇头,张昱便才完全放心。他清楚的知道,昨日杨玄感的担忧不无道理,要是自己行踪暴露,皇帝断不会容忍自己抗旨回京,更不会容忍一个妄想染指皇家公主的武夫好生呆在京城之中,即便为了断绝景阳公主的念头,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接下来的时光,张昱等人只得每日呆在此座屋舍中。好在杨玄感安排甚为周到,柴米油盐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这里是寻常百姓区域,为了不引人瞩目,日常行止也不能异于常人,几人只得蒙头不出。大伙过惯了塞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意生活,现下几日一过都感吃不消,张昱也是暗自不耐,偏偏杨玄感多日不曾安排相见。

这一日,张昱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枯寂生活,心中打定主意,准备一个人偷偷出去散散心。猛地想起杨玄感所赠的面具,张昱不禁暗骂自己愚蠢之极,当下取出人皮面具戴上,在铜镜前一照,他几乎笑出声来,镜中人完全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张昱心道:“如此宝物,真是世所罕见,有了此物,即便身居洛阳闹市之中,也不虞被人识破本来面目。” 于是他喝令四名下属留在屋中不得擅离,自己则施施然出门扬长而去。
张昱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四下溜达,发觉洛阳城几年不见还是那麽热闹繁华,讨伐高丽惨败的阴影在这里丝毫没有显现。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到处都是摩肩接踵、喜笑颜开的百姓,店铺酒肆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想起前来洛阳沿途一路所见惨景,相较之下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所在,张昱当下不胜感慨。
不觉恍惚中,来到一处地方,行人已十分稀少,张昱只觉入眼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亲切眼熟。半晌,他方自恍然大悟,苦涩一笑,暗道一声惭愧,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京城西郊自己昔日府邸所在。
朱门紧阖,铜环无声,几年未见,那座熟悉的宅院依然落在原处,外观没有丝毫改变,自己停脚处离那宅院也不过几十步距离。
看着那青砖蓝瓦,张昱眼睛不觉有点模糊,府邸犹在,住者去矣,昔日诸多往事在脑中纷至沓来,一抹伤感悄悄爬上心间,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沧桑变幻、物是人非。纵使他在塞外历经风霜后已经无比沉稳,可在此刻也难免有些英雄气短。
眼角转处,张昱看见旧日自己宅院门前一株柳树下,此时伫立着一位少年,身着蓝袍,正自呆呆的看着这所宅院。当下不觉甚为好奇,缓步踱了过去,定睛一看,此人生的是面白似玉,唇红齿白,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这少年痴痴地看着大门上方斗大的张宅两字,口中低声吟哦:“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君安游兮西入秦,愿为影兮随君身。君有阴兮影不见,君依光兮妾所愿•••••••”
张昱耳目何等灵敏,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他乃博学之人,知晓此诗乃魏晋年间大学者傅玄所作,不过全诗乃是体现妇人思念远行丈夫的炽热之情,这少年公子如此吟哦倒显得甚是怪异。
张昱忽又觉得这少年分外面熟,可一时又思忆不起,正自出神思索间,不觉脚下踩到一节枯枝,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那少年猛然惊觉,飞速转身,先是玉面泛红,怒目而视,接着他看到张昱身形时蓦地身子一抖,有若雷殛,一双剪水双瞳睁的溜圆,射出惊喜万分的目光,身形雀跃直欲冲张昱奔来。
可当他仔细一看张昱脸庞,不禁眼中神光一黯,顿时失去光彩,紧跟着又深深的看了张昱几眼,面露凄然之色,轻轻摇摇头,转身离去,很快消失不见。

张昱怔怔的看着这蓝袍少年羸弱的背影,心中已是记起,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景阳公主的贴身侍女颦儿。
几年未见,这少女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愈发美艳,可也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几分刁蛮天真。此番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旧宅处?公主为何不见随行?为何这颦儿口中会吟诵那等深情款款的诗句?一时张昱心中不禁翻江倒海,疑问重重。
适才他差点禁不住想呼喊颦儿名字,可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冲他吼道:“张昱,万万不可,你答应过杨玄感不可意气用事的,况且你和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尘世中的人啊!”
半晌,张昱方颓然一叹,从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他再度深深看了一眼面前宅院,转身决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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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未雨绸缪

张昱刚回到自己住处,焦昆就禀报适才有人递来口信,约张昱明日到府中一叙。张昱点了点头,知道定是杨玄感使人传讯无疑,看来杨玄感终于按捺不住了,想到此处他不禁暗暗感到好笑,心中抑郁也消除不少。
第二日上午,门前来了四个劲装大汉,均骑着健马,身后是一辆高蓬马车,一个车夫戴着毡帽,低着头站在一旁。为首之人递上杨玄感信物之后,恭敬地请张昱上车。张昱也不推辞,当下戴上面具,登上马车随这几个人而去,焦昆等人则留在原处。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了杨玄感的府邸。下车后,张昱随领路之人径自来到杨玄感书房,这书房其实乃是当年越王杨素的书房,杨玄感感念亡父,依然沿袭使用。
张昱睹物思人,想起了杨素的音容笑貌,想起了昔日杨素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不胜唏嘘,情绪激荡,更坚定了辅佐杨玄感成就一番大业来报答杨素的信念。同时他也很是清楚,凭此刻自己的实力,也唯有依附杨玄感一途。

张昱正自感怀中,杨玄感满面春风,朗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紧随着进来一名汉子,约莫三十出头,高大魁伟,面目黝黑如铁,鹰钩鼻丰隆高挺,颔下胡须刚硬如针,看上去气宇非凡,不怒自威,一双眸子更是黑多白少,闪射洞悉一切的湛然神光。
“这绝对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张昱心中不禁暗暗下了结论。因为在此人的眼睛里,张昱看到了对权欲的无比渴望和勃勃的野心。莫非他就是杨素父子皆为推崇的李密不成?
就听杨玄感笑道:“贤弟,这几日可闷苦你了,为了不让你怪罪,愚兄我特意为你介绍一位当世豪雄与你相识。” 说完他引见身后汉子与张昱相见。
不出张昱所料,此人果是昔日越王杨素十分看重的李密李法主。
李密似乎也对张昱的慑人气质感到吃惊,一拱手,诚恳言道:“张兄弟大名如雷贯耳,李密心中一直仰慕得紧,今日有幸一会,见面胜似闻名,果然是个英雄人物。”
“法主兄名噪大江南北,小弟耳闻已久,恨无缘见面,如今得见真容,实乃小弟毕生之幸也!” 张昱忙抱拳还礼,双方客套一番后各自落座。
张、李二人各自心慕对方久矣,几句话一说已甚为投机,把臂倾谈,相见恨晚,皆觉得对方睿智洞见,深不可测,如此一来反而把杨玄感晾在一边,似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杨玄感见状不以为忤,反倒是暗自高兴。父王生前总是说自己生性轻浮,目光短浅,难成大器,可此际当世两大英杰悉在麾下,可见天佑自己,父王也不免看走了眼,此番定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张昱问道:“兄长约小弟前来,除了与法主兄一会外,定是还有要事相商吧。”
杨玄感敛去笑意,沉声道:“自家兄弟怎生瞒得住你。昏君杨广自打讨伐高句丽惨败之后,怒不可遏,将败责推卸于人。尚书右丞刘世龙因擅自放走乙支文德,贻误战机,罪无可恕,杨广下旨将其斩杀于洛阳闹市,以谢天下。宇文述、于仲文、来护儿等用兵无方,被杨广罢黜官爵,贬为庶民,令御史加以审讯,杨义臣等人亦被免官,搞得朝臣人人自危,惶惶终日。于仲文忧愤之余发病身亡。可恨裴蕴、裴矩、虞世基等奸佞小人还一再鼓动杨广再次征伐高句丽,一雪前耻。杨广这昏君本就好大喜功,此番遭此惨败觉得颜面扫地,本不欲就此罢休,闻言更是大为心动,决意春节过后即二次讨伐高句丽,全然不顾各地烽烟四起。这大隋江山已是飘摇不定,此等兴亡大事怎不令愚兄忧心忡忡,此番请你和李先生前来就是商议如何未雨绸缪,早作定计。”
李密闻听杨玄感一番话,展颜一笑,出言道:“恭喜主公,杨广再伐高句丽之日,就是主公替代之时。”
杨玄感霍然站起,面色数变,双目灼灼地盯住李密。接着他长揖到地,肃然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才是。”
李密慌忙让开一旁,以示不敢受此大礼,口中道:“李密身受越王千岁大恩,念念无以为报,此番得效微劳,正是心中所愿,主公怎的如此客气。”
接着李密沉声道:“若杨广再次讨伐高句丽,吸取前车之鉴必然甚是重视军粮补给。主公可请命在后方督运粮草,以此际杨广对主公的信任来看,肯定允诺。届时主公趁虚谋夺,切其粮道,断其后路,讨伐高句丽各部隋军闻讯必然溃败,杨广唯有俯首就擒,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杨玄感听了顿时深思起来,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他忽地仰面大笑,近前握住李密之手道:“先生真是天纵奇才,无双国士。我得先生,如拨云见日,不亚汉得张良、蜀得孔明也!”
李密肃然道:“主公如此厚爱,密敢不尽心竭力。”
闻听李密一番所言,一旁的张昱不禁骇然地盯着李密,也是暗惊此计毒辣。他心知若是依计而行,不论杨玄感谋反成功与否,杨广的第二次讨伐高句丽注定要以失败告终,届时不知多少汉家儿郎又要埋骨异乡,血洒疆场。想到惨烈处,张昱心中顿生恻隐,不禁微微蹙眉。
杨玄感看张昱沉吟不语,神色古怪,心下甚奇,言道:“贤弟你因何不语?”
张昱心知自己所想万万不可说出。古往今来欲成大事者,必然杀伐决断,就是父母兄弟横亘于前也是毫不犹豫除之而后快,眼前二人皆是此辈,若是知晓自己心中所想怕是徒增笑耳,更会小视自己。
当下他微微笑道:“小弟只觉法主兄此计有神鬼莫测之妙,适才惊服,心神激荡之余不免失态,还望两位兄长莫怪。”
杨玄感闻言稍稍一愣,接着抚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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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说看得仔细,但也能从小说中看出风云变幻,以及张昱的命运,真是一波三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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